祁九清隐隐猜到了邱嘉怡的言外之意,他頓了頓,問道:“今天去我家玩嗎?吳峰教我做飯,我供給你嘗嘗。”
邱嘉怡嘿嘿一笑,表示恭敬不如從命。
這還是她第一次來昆山花園,她隻知道祁九清總算有了落腳地,到是沒想到是這麼高端的地方,邱嘉怡是過得了富貴日子也吃得了苦的人,用起這舊日裡的洋人設施到是比祁九清這宅院裡長大的熟練,沒一會兒,她就把這套房子的裡裡外外逛了一圈,還替他處理了幾處安全隐患。
祁九清想起吳峰說的食材,打開冰箱,居然還有一袋巧克力和幾瓶汽水在裡面,大冬天裡凍得冰涼涼的,他頓了頓,拿了一瓶梅子的和一瓶橘子的。又來到客廳,撕下筆記本的一張紙,寫下邱嘉怡的姓名貼在了牆上,這房子裡沒有香,好在還有紅燭,祁九清把蠟燭點上,又畫了符紙燃燒在姓名之前,權當是燃過了香。
邱嘉怡飄在他身後,看他把那瓶橘子水放在灰燼之前,她伸手拿,竟真的接觸到了冰涼的感覺,打開瓶蓋的滋滋聲與喝進喉中的酸甜刺痛感都如生前一模一樣。
說起來她才死了不到一周,竟然已經忘了做人的滋味。
她好奇地問:“所以燒給死人的東西真的都有用嗎?”
祁九清咽下口中噼啪的梅子水:“我也不知道,地府也有地府的規則吧?如果完全有用的話難道不會通貨膨脹嗎......不過活人做這個不就是為了圖心安嘛,萬一死人能收到,那親朋好友就能在地下過的好些,收不到,香火紙燭也不算貴,就怕萬一呢。”
邱嘉怡很遺憾的抿了口汽水:“那我去了地府豈不是不一定還能收到你們的供奉了。”
祁九清看她一副掙紮的表情,瞬間覺得自己應該跟她說地府每天吃好喝好睡醒不愁,雖然他也很舍不得邱嘉怡離開,但在人間留太久早晚會變成厲鬼兇煞,到時候就隻能是死局了。
他去書房拿了兩個坐墊放在陽台,邱嘉怡看着這小孩拍了拍坐墊,示意她過來坐的樣子,便疑惑地懸空在了墊子上,正要開口問他搞什麼幺蛾子,就見祁九清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條黑乎乎的東西,無聲無息的摔在了地上。
邱嘉怡看着這團厲鬼,一時不知道先問“這是什麼?”還是先問“你要幹嘛?”
祁九清:“嘿嘿,邱姐姐,你肯定感覺的出來這是什麼對吧,能不能請你幫個忙,看看這小鬼是什麼來曆?”
鬼一旦變成厲鬼并徹底失去了理智,那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唯有魂飛魄散一條路走,雖然很不人道,但厲鬼遇人會無差别攻擊,有害無利,到了祁九清那一代,術士和道士們遇見厲鬼也都是要消滅的。厲鬼雖然無法溝通,但鬼和鬼——靈魂和靈魂之間,似乎有什麼磁場吸引一般的東西存在,通過一些手段,有些時候能夠分享一些信息。
邱嘉怡才剛學會做鬼,哪裡懂得這種高難度操作,她一雙笑眼都瞪圓了,發出靈魂的疑問:“啊?”
這三腳貓道士笑的很不靠譜、很強裝谄媚的樣子,她想起祁九清對他的幫助,遲疑的問:“怎麼做?”
祁九清連忙道:“我先告訴你,你可以拿她練一練。一會兒我會畫一個法陣來防止她暴走,你隻需要進入她的身體——失去理智的厲鬼理論上講是沒有感情沒有記憶的,就像會動的空殼。這種情況下,别的靈魂進入到殼子裡,會擾亂他原本的運行程序......大概就像一根刺卡住了運作的齒輪,這個時候厲鬼的記憶就會從縫隙裡漏出,以達到信息交互的效果。但是得到的是哪段記憶、長短與否和重要程度都是偶然。”
邱嘉怡大概理解了:“聽着像這鬼被什麼上身了,我去跟那東西搶身體,這個時候,身體真正主人的意識就會複蘇一些。”
愚蠢大學生贊歎的豎起拇指:“太強了姐。”
姐疑惑的問:“那怎麼會隻殺死厲鬼一條路可走呢?把搶身體的東西趕出去不就好了?”
祁九清搖頭:“因為那‘東西’就是主人本身的一部分,厲鬼失去了他的怨念可不會立地成佛,隻會原地煙消雲散。你是心有郁結難入輪回,他們卻是不願入輪回,仇怨成了支撐他們存在的唯一。”
邱嘉怡不知道該說什麼,她不能體會那種被恨支撐着的感覺,包括對周文斌,她也不過是懷抱着臨走前為家人除掉一個危害的心情才惦記上的。
她讓祁九清畫好陣法,然後站在陣法中心的漆黑身影面前。
祁九清扯了扯兩人之間聯系着的那條紅線:“第一次共鳴最好趕快出來,我在外面等你三分鐘,三分鐘後,我就會把你拉出來。”
“謝謝你,邱嘉怡。”
粉色衣裙的少女直直的沖那漆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