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可憐,失了一任妻,又病了一任妻。
妻命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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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谷雨忙将藥遞給危肆,男人依舊面沉如墨,緊繃着唇,一言不發。
谷雨有些害怕他現在的樣子,縮在角落,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危肆接過藥,說:“你先在外候着。”
“是。”谷雨如釋重負。
危肆先将藥挖出一點,拍在自己的手背上,再點點了在指尖。他臭着臉,沒好氣地說:“過來。”
沉縛讨好地湊到他跟前,乖乖揚起脖子:“你其實可以用術靈的,不用幫我上藥,這樣太麻煩你了。”
男人擦藥的手,忽然使勁一摁,沉縛疼出驚呼聲:“嘶——痛,你輕點。”
“痛就對了,活該!”
沉縛又疼出了淚水。危肆見她用濕漉漉的眼睛,心虛地望了自己一眼,又迅速别開眼。
他還是沒忍心訓她,換了語氣,柔聲說:“再過來點,讓我仔細看看。”
沉縛坐在床上挪挪挪,大半個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纖細的脖子上,全是青紫的指痕。被指甲掐的地方還破了皮,血珠正滋滋往外冒。
恐怖的痕迹,在她白皙的皮膚上尤為明顯。危肆臉一臭再臭,眸色濃重:“不行,我要去殺了她。”
“危肆。”沉縛跟他相處的這幾天,多多少少也将他那一套裝可憐學了個四五成去。
她眨巴眨巴眼,借着還有生理性淚水,又使勁擠了擠,讓自己的淚看上去搖搖欲墜。
一臉無辜,楚楚可憐地說:“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去。”
危肆也栽了,兩人沒一個逃得了裝委屈。
他木着聲音說:“你怎麼不知道躲,就由着她掐你?”
“這不是沒反應過來嘛,再說了這不是有你在嗎。”
“那我今天要是不在,你就被掐死了。她擺明就是要掐死你,我當時就該殺了她。”
“危肆。”沉縛咬着牙,警告:“别再說打打殺殺的話了。”
她又小聲嘀咕:“要是你沒在,不是還有你送我的珠子嘛。”
危肆歎了口氣,無奈道:“珠子隻能抵擋術靈的攻擊,像這種簡單粗暴的,它也沒法。”
“哦,那還挺沒用的。”
危肆:“……”
“我是說,在人間沒多大用。”沉縛連忙解釋,又服軟道:“我從明日開始就随你習武,争取早日成為武林第一高手。”
“行了,别扯皮。我用術靈給你治,待會兒再用這絹布裹一下,就不會被發現了。”
“好。”
危肆替她療傷時,看着那深深淺淺的傷痕,覺得還是應該殺了。
他輕柔的将絹布,小心翼翼地一層層地纏上。
“好了。這幾日還是要少沾水,免得露餡兒。”
沉縛點點頭。
危肆見她乖巧的樣子,忽然很想知道她為什麼不讓自己殺了林思铮。明明她那樣疼。
“沉縛,你為什麼不讓我殺了林思铮。”
“因為害怕。”
危肆怔住了。
她說:“卞蕪告訴我,如果在渡梏的時候,殺了人,有可能會受到懲罰。”
“我害怕你因為我而受到懲罰。”沉縛很平靜的說了出來。
危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所以,你是擔心我嗎?”他輕輕問。
“嗯。”沉縛點點頭:“我擔心你,擔心你因此受到懲罰。”
危肆的呼吸,輕而易舉的就被她的話奪走。他像是魚找到海,一頭溺了進去,再也出不來。
他的心正在慢慢流失,一點點流向沉縛。
“好啦。”沉縛笑着拍了拍他,“别想那麼多。說起卞蕪,我已經很久沒見過辜憐了。”
“想他了?”
“嗯。”
“那我過段日子,讓卞蕪帶他過來。他現在的術靈,還不足以支撐他半途進入梏。”
“真的嗎?”沉縛眼睛一下就亮了。
“真的。”
“對了,谷雨是不是在外面,你叫她進來我有話要問她。”沉縛說。
危肆撤走結界:“谷雨,你進來。”
“是。”
谷雨膽戰心驚的進來。她剛剛在外面,沒聽到房間裡的一點兒聲音。她生怕郡主男寵,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一進來,就見危肆半倚在郡主的床欄上,懶洋洋地睨了她一眼,說:“郡主有話要問你。”
他身上那股子陰戾狠辣,蕩然無存。
“看來是被郡主哄好了。”谷雨想:“那今晚,更加要給郡主補補身體了。”
沉縛擡手,讓她起來坐着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