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是個非常可怕的人。
鼬靠着床頭的脊背繃得筆直,頭顱與視線卻低垂着。
他從未這樣想過宇智波若陽。
起碼在他誤用了這雙被哥哥稱作“毗盧遮那”的眼睛之前,鼬一直都認為自己算是稍微了解宇智波若陽的。
身材高挑能力出衆。
身為宇智波不怎麼喜歡使用寫輪眼。
鼬知曉宇智波若陽大抵是他認識的人中唯一一個會直言厭惡寫輪眼的宇智波。
能力不俗但個性溫和。偶爾會有些幼稚但大多數時候都和止水哥一樣非常靠譜。
不然也不會二十歲就成為火影。
這具他無法适應的身體殘留着遠超出正常人長久的電擊後的麻痹感。他按照宇智波若陽的指使将體内的水與風屬性查克拉結合為冰屬性,并運用的自己的身體上。
一定要形容宇智波若陽身體的特殊性的話,簡潔明了的說:「宇智波若陽」的身體比起正常人的血肉之軀更像是包含着更多的水,他的身體中有着充盈的水屬性查克拉。
造成這一切的原因大概是「宇智波若陽」并非是純粹的宇智波。他不是宇智波帶土的親生哥哥。
二十多年前,帶土的父母在木葉近郊南賀川的支流中撿到了如同被雷擊過的嬰兒。
在那之前。
「宇智波若陽」是大蛇丸的實驗室失敗的實驗品。
他不僅是宇智波,體内還流着鬼燈一族的血。但鬼燈一方的血繼界限稀薄,無法使用水化之術,那點細胞、基因對他造成的影響也不過是水屬性更加充盈,也比普通人更加弱雷。
被扔進冰冷河水的本是個「失敗品」死嬰。
但意外的雷暴卻陰差陽錯救了他。
本足以殺死一個成年人的雷擊居然将微弱的心跳重新喚醒,卻也讓「宇智波若陽」近乎失去了成為忍者的能力。
他體内的每一個細胞都充盈着水與雷。身體中的‘水’成了‘雷’的牢籠,每個細胞都裹上了雷電,無法将體内的雷釋放出去,甚至為了和體内的‘水牢’抗衡,還不斷抽取着查克拉生成更多的‘雷’。”
他的白發也并不是天生的。一旦提煉查克拉,他體内就會出現大量無法抑制的雷屬性查克拉,他無法控制它,它在他的身體内不斷生成,甚至壓榨細胞,抽取他的生命力,所以頭發才會變成這樣。
但也正因此,鼬才從初代目的排異反應中撿回一命。
本該就此放棄選擇成為普通人的「宇智波若陽」拼命提煉了風屬查克拉,将自己身體中的“水”轉變成了“冰”。比起弱電解質水,固體的冰不會導電,這才讓他的身體不再受雷遁困擾,還能夠使用對身體負荷極大的“雷遁·化雷”。
因禍得福,必須在使用術前提煉冰屬性查克拉的他因此不得不每日冥想,不斷地練習提煉查克拉,查克拉量才會遠超族人。
甚至連體溫偏高都是因為風被凝聚到了體内,體表的熱度反而要高一些。
但…在今天之前,鼬形容宇智波若陽的詞彙中從不會出現“可怕”。
他不該用“毗盧遮那”去窺竊哥哥的記憶。
他看到的隻有無盡的痛苦。
「宇智波若陽」不是為自己而活的。
父母臨終前的囑托便是要他照顧好弟弟。
被他親手殺死的同伴央求他活下去。
還有被帶土用生命刻進他骨髓裡的夢想:成為火影,保護木葉,保護所有人。
即使他在不停地逃避,還是被如同詛咒一般的托付狠狠釘在原地。
逃避。
怕得蜷縮起來。
怕得躲進角落。
膽小鬼拼命地逃着,甚至不惜忘記一切,忘記自己的逃避,忘記自己的害怕,忘記自己。
于是「宇智波若陽」成了一具被“托付”、“囑托”支撐起的軀殼。
他的自我被同記憶一起深藏在心底,成為了一台隻知道回應他人的機器。
别人想要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
除去記憶的小問題,他是完美的「宇智波若陽」。
他是帶土“完美”的哥哥,不停地笑着解決問題。
他是四代目、三代目“完美”的部下、工具,最優秀的暗部。
他是止水“完美”的搭檔,最契合、最能理解他的拍檔。
他是卡卡西“完美”的“戀人”,即便帶土死去,他依舊會從容鎮定地安慰他。
他是木葉人“完美”的火影。
這樣的他,成為了他自己眼中,“完美”的「宇智波若陽」。
所以最希望「宇智波若陽」不停地失去記憶的人,不如說根本不是罪魁禍首團藏,而是「宇智波若陽」自己。
冷血又可怕,不停地算計自己。或者說,他根本沒有将自己當成人。
畸形的工具,隻是看幾頁文字構築的“故事”,就會開始工作。
眼前屬于自己的身體笑了笑。
鼬望着他。
平靜地接受他用幻術和秘術對自己施加暗示。
可他不該去揭他的傷疤的。
鼬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自己,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