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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氏本丸的後院深處,身着黑色水幹,紅色半指貫的少年悠然漫步在走廊中。
廊外紫藤蘿繁盛地開,一簇簇地堆成粉紫色的雪,茂密的灌木,石子小路,乃至小小的石質蹲踞上,青竹做的逐鹿規律地緩緩盛水,重重砸下,清甯悠遠的聲音為這幽靜的後院增添了一抹生機。
他行動無聲,身形似鳥踏雪般輕盈纖細,耳旁的切發和着燕尾似的秃發發髻,俱随着步履搖曳輕晃。面敷紅妝,眼角的紅影愈發襯得他神色銳利深邃,整個人正如高天原而來的烏鴉童子一般神秘莫測。
在他左後方一步遠處,從發色到衣着都如出一轍,但有一雙琥珀貓眼的男孩倔強地拽着前方之人的衣角,走動時腳步颠簸坎坷,即使足踝帶傷,也要緊緊跟随那人的步伐,仿佛下定決心死死抓着一份救贖。
而讓人驚恐的是——男孩的身體并非真實存在,偶爾會出現整個人虛化的樣子,能透過他的身影看到後面的牆壁和柱子。
不過不僅僅是男孩,連同前面的少年,在經過一名帶着随從的女官迎面路過時,都沒有被覺察,擦肩而過。
就好像,他們身處在同一個世界另一個時空。
淡淡的紅色從男孩腳踝的傷口上溢出,鮮血一樣不停流淌,随即又彌漫消散在空中。傷口不曾愈合,甚至還能看到行走間切口裡的一絲森森白骨和平滑斷裂的肌肉。
若是常人,就連大人都無法在切斷雙腳筋脈的樣子下繼續走路,男孩分明強忍着極大的痛苦,也沒有停下過一步。
“你可以不必跟吾這麼緊。”烏鴉童子停下腳步,歎了口氣回頭道。
男孩擡起的臉上浮現出小心翼翼的神情,貓眼裡透着迷茫。
“為父被你牽扯着,也會行走不便。”烏鴉童子用男孩能聽明白的理由解釋道。
男孩似乎終于明白自己給那人添了麻煩,松開右手,又小步挪到他右側,抓住長長的水幹袖子——目測能距離那人三步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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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丸内。
“啊——————————!!!!”
第二天一早,近侍的慘叫聲震動整個本丸,連馬棚裡的馬兒都不安地擡起前蹄嘶鳴,驚得馬當番的鲶尾骨喰險些抓不住馬讓它們沖出馬欄。
“怎麼了長谷部桑?”來送時政日常工作文件的亂藤四郎剛上樓來,一手抱着文件一手捂住左耳,隻睜着一隻天藍的眼睛問詢。
一大早就為了給審神者打掃房間而來的長谷部虛弱地從審神者的卧室出來,面白無色跪倒在地:“阿魯及、阿魯及他……被綁架了!!!”
“唉唉?!!!”
……
很快,審神者失蹤的消息擴散到整個本丸裡,所有刀劍男士都被驚動,放下手上的活兒集中起來,連出陣遠征都拖延了。
最早發現的長谷部原本是按照往常一樣,在赤鴉大人早早去往書房後,以最完美的近侍那樣貼心地去為赤鴉大人整理房間。
但當他看到榻榻米上毫無觸動過的整潔被褥,摸了摸裡面冷冰冰不像是有人使用過的溫度,頓時就像被大石頭蒙頭一砸,整個刃都頭暈目眩失去理智。
所有刃聚集在了大廣間裡。由長谷部和本丸裡最有公信度的數名刀劍男士去審神者的卧室尋找線索回來後,将一切發現的線索提供給大家。
“房間的窗戶是虛掩着的,房間裡其他東西昨天都沒有使用過的痕迹。”紫色輕卷發的歌仙兼定将自己寫下疑點的紙條放在桌上,皺着眉抱胸而立。
“房間地面沒有泥土或者陌生腳印,除了……”脾氣溫和的一期一振看了崩潰狀态的長谷部一眼,“長谷部桑的。赤鴉大人平時走路幾乎都不會留下痕迹。”
青江派的數珠丸恒次和笑面青江彼此點了點頭:“沒有打鬥痕迹,昨晚螢丸也能證明沒有出現特别激烈的聲音。”
螢丸盤坐在桌邊,背脊彎曲,自責地低下頭:“對不起,都怪我沒有守好天守閣,要是我再小心一些……”也許赤鴉大人就不會失蹤。
“螢……”明石國行難得沒有偷懶,坐在螢丸身後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無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