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惱人的敲門聲如密集的鼓點般在門外響起時,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攪得有些心煩,心裡不禁嘀咕:“這大早上的,是誰呀?”
我帶着一絲疑惑與不耐打開門,不出所料,那個老是愛戴平光鏡的少年——卿文思就站在眼前。他就像從時尚雜志裡走出來的模特,黑色襯衫平整地貼合在他的身上,灰色長款風衣随風輕輕擺動,那副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鏡片後的眼睛透着一種神秘莫測的氣息。
“你為什麼又來了?卿文思。”我眉頭緊鎖,眼神裡滿是冷淡與疏離,語氣像是結了一層冰。
他卻仿若未聞,旁若無人地側過身子,邁着自信的步伐走進屋内,同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聲音輕柔得如同春日的微風:“你還是這麼冷淡和疲倦啊,月洛斯。”
“好點了嗎?”他的目光緊緊鎖住我,裡面的關切不似作僞。
我怎會不清楚他在問什麼。回想起兩年前那場驚心動魄的墜樓意外,那恐怖的場景至今仍如噩夢般纏繞着我。當時我隻覺自己如一片飄零的落葉,向着無盡的黑暗墜去,滿心以為必死無疑,可命運卻像是跟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我竟奇迹般地毫發無損。然而,自那之後,我的身體就像被一種未知的力量操控了一般,變得極為怪異。我再也感受不到冷熱的溫度變化,哪怕被利器劃傷,也體會不到絲毫疼痛,食欲也離我而去,每天就像被瞌睡蟲附身,除了嗜睡,其他方面似乎與常人并無不同。
“老樣子。”我轉過身,“哐當”一聲關上了門,然後倚着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再次問道:“你還沒回答我,你為什麼過來?”
我這住所不大,頂多也就八十平米左右,空間較為局促,站在門口便能将屋内的大緻情形盡收眼底。
“來看看你,不行嗎?”他大搖大擺地走到沙發旁,一屁股坐下,整個人像是散了架般靠在沙發背上,臉上帶着一種漫不經心的神情。
我被他這副模樣弄得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他的視線開始在屋内四處遊走,像是在探尋什麼寶藏,片刻後,他挑了挑眉,說道:“和兩年前的裝飾一模一樣,你是特意一比一複刻的?”
“與你無關。”我面無表情地吐出這四個字,語氣平淡得像一潭死水。
他輕輕笑出了聲,笑聲在屋内回蕩:“你可真是對這件黑紅色戰衣愛到了骨子裡呀,怎麼就不考慮換一件呢?”話說出口,像是意識到有些不妥,趕忙又補充道:“我是說,這風格有點像 cosplay 呢,不過也挺獨特的。”
“你也說了,隻是喜歡。”我不擅長這種你來我往的閑扯,每句話都簡短生硬,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他倒是機靈,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坐直了身子,表情變得嚴肅了些:“那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你要是再這麼躺下去,無所事事,高中三年可就像一陣風,眨眼就過去了。你自己對未來不在乎也罷,可要是出勤率不達标,到時候連畢業證都拿不到手,你想過後果嗎?”
“你要我重修?”我微微一愣,腦海裡開始思索這個可能性,沉默了一小會兒後,我無所謂地聳聳肩,“也行啊,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大不了從高一重新開始學起,就當重新體驗一次青春了。”
“你可真行……服了你了……”他重新靠回沙發上,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在平複内心的情緒。
“累了?”我輕聲問道,聲音裡不自覺地帶了一絲關切。
“可能吧……”他的聲音低低的,像是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屋内陷入了短暫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