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文森特·希爾伯特卻是真實存在,并且破獲過諸多詭異案件的真正神探。
……不過,以上信息都是從拉爾夫那邊側面流露出來的,艾凡本人并沒有見過這位希爾伯特老爺,并且理所應當地對這種“所謂”的神探保持一定的懷疑态度,要知道艾凡過去就不愛看安樂椅偵探為主角的推理小說。
即便如此,艾凡也深知一點,那就是:拉爾夫“敬畏”着這位希爾伯特老爺,這種感覺和對另一位拉爾夫的重要人脈,也就是聖鸢尾教堂的蘭斯神父不太一樣,艾凡可以感覺到拉爾夫打心底裡“尊敬”着蘭斯神父,但卻對希爾伯特老爺又敬又怕。
這一點,體現在辦事上:如果說阿爾戈幫有什麼事情依舊是需要避開艾凡這個二把手的話,那就是關于希爾伯特老爺的一些“黑活”——雖然具體并不知道是什麼。
“拉爾夫……”艾凡忍不住低吟出聲,因為他知道,哪怕天色已晚,但為了保障地盤不受其他幫派掠奪,除了之前迪克的葬禮那種場合,其他情況下拉爾夫都會留着一些成員“守夜”。
但眼下卻并未見到這些成員……艾凡并不習慣于往最最壞的地方想,因此首先從腦海中浮現出來的便是“出了一件與葬禮同等規格的事情,導緻拉爾夫收回了全部人手”。
“我得去碼頭一趟。”又思考了一些可能性,艾凡決定先回據點看一看,于是對路易吉道,“但是坐馬車很顯眼,請允許我現行下車離開。”
銀發的男性執事沉默着凝視了男孩很久,“那些,都是人類吧。”這是一個肯定陳述句,并非是對艾凡的疑問句。
“是的。”即便那時的艾凡還不知道如何分辨人類與精靈,但他遵從内心與當時的信息得出了這一判斷。
“孩子,你的年紀尚淺。”路易吉深吸一口氣,“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成為灰精靈的,但也許你曾作為人類度過了一番很愉快的生活,所以,你考慮、擔心這群人類小孩的心情無可厚非,我能理解。”
“因此,接下來的話,你可以當成一個多管閑事的人出于爛好人心給出的自以為是的忠告——”
“孩子,從你已經無法通過人類食物獲得飽腹感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不再屬于人類的世界,當然,注定為人類的社會所不容。”
“但是沒有關系,不管接下來的你做出了什麼樣的抉擇……”
“你的未來仍然會被精靈世界的神祇所祝福。”
路易吉看着眼前的男孩,忍不住想起了那個與自己分道揚镳的少女,而那時的自己是怎麼對“叛逆”的妹妹說最後一句話的?
……大概不是什麼好話,反正,絕對不會像今天的自己一樣,如此耐心且充滿溫和的祝福。
待銀發執事再次擡起頭時,眼前的男孩早已跳下馬車,而他卻隻是對車夫道:“回宅邸。”
“是。”車夫恍若未覺,架着空無一人的馬車慢悠悠地往回走。
***
安格斯公國的寒夜因為魔力素濃度的持續走高而冷得令人為難,星子眨了巴眼,隐沒了光輝,好不容易出現的又大又圓的銀月哆嗦了一下,隐沒在了烏雲後,怕是要讓占蔔師給明早預言的“凍雨”氣象變為現實。
白鸮幹練的羽翼劃過天際,腿上系着的銀色的逆位十字架發出破空的細碎響聲。從城市飛到郊區,白鸮在小巷子裡穿行,一頭撞進一個某個昏暗大屋外牆壁挂着木制的鳥房子,不想裡面卻别有洞天,一股濕熱混合着果香,酒臭,奶油甜到發膩的氣息和各種各樣有毛或無毛生物的體味和汗臭,偶爾還有風格迥異但同樣刺鼻的香水味和一絲一縷不易察覺的情/欲。
這是一家名為“月見草”的酒吧,魔法智慧生物(也就是精靈)們的聚集地之一,隻有經熟客推薦掌握其進入“門道”的精靈才可以進入。雖然被好友邀請過,但平時的路易吉絕不會輕易踏足如此魚龍混雜稀奇古怪還消費極高堪稱黑店的地方,除非有人請他。
是的,白色的貓頭鷹才是銀發執事路易吉的“原初形态”。
“月見草”的大廳大到離譜,站幾個巨人,辦個飛天掃帚追尾賽都綽綽有餘。更有意思的是,老闆還貼心地為不同形态尺寸的大家安排好了合适的位置和食具。白鸮一路向上飛,在東牆頂上靠近屋頂的小窗前發現了一個橫着立在牆壁裡,沒有桌腿,鋪着藍白方格子桌布的小桌子,這是為鳥型客人設計的,還配有一對面對面的橫放栖枝。
桌子上有一杯酒,名為“滄藍之月”——澄澈透明的冰藍酒液盛在玻璃高腳杯裡,也許是因為光線的折射或是店家用了什麼離奇的技術,竟有一輪彎月倒影在酒面之上,明明滅滅,很是精緻。
路易吉用爪子端起酒杯,沖晃晃悠悠飛來的侍者道,“現在有空見你們老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