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姜迎雪帶着依依去和“冰淇淋”玩了,廖言則和廖謙去了書房。
廖謙開門見山:“阿言,你喜歡姜迎雪?”
廖言沒有直接回答他,反倒問起他來:“你覺得她怎麼樣?”
廖謙見狀笑了,他太了解廖言了,于是打趣道:“臭小子,你那點心思我還能看不出來?你把這姑娘帶過來,無非就是想讓我和林遙給你把把關的吧?”
廖謙抿了口茶,繼續說:“這姑娘不錯,我完全沒有意見,林遙一定也是。既然你喜歡人家,那就好好把握住機會。你年紀不小了,總不能永遠就一個人吧。”
廖言垂下眼皮,心口忽然溢出一絲落寞:“可是,如果無法确定自己内心的喜歡,也算是喜歡嗎?”
“阿言,你怎麼猶豫了,喜歡就是喜歡,你以前從不這樣。”
“我确實很久不曾這樣了,所以我才會迷茫。知道嗎?我和她才認識了兩個月而已,卻不知為何,會被她牢牢吸引。”
廖謙怔了怔,仿佛看見了很多年前的廖言。
這些年來,廖言跟在他的身後經曆了風風雨雨。歲月的磨砺,讓他早已不是那個簡單率真的毛頭小子。如今的他,會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而極少會像現在這樣,不知所措,躊躇不前。
他明白,廖言還是放不下過去,所以才遲遲不敢邁出這一步。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會害怕,害怕擁有後再失去的滋味……可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總是要向前看的。
他按了按廖言的肩膀,希望他能直面自己的内心。
“阿言,那我更加确定了,你就是喜歡上姜迎雪了。畢竟,當初丁諾陪在你身邊這麼多年,你都沒有心動,要不是她最後死纏爛打,你們會在一起嗎?”
說起丁諾,廖言死去的記憶突然被喚醒。
丁諾的父親丁澤偉曾是他們父親廖鴻升的大學室友,也是何鵬和六叔蔔峰的大學室友。曾幾何時,他們四人的關系相當密切。
他比丁諾大兩歲。從小,他們幾乎一起長大,可謂青梅竹馬。
廖言閉上眼睛,心髒一陣陣的抽痛。他想起小時候,他會牽着丁諾的手去上學。下雨天,他會把傘往她這邊傾斜。她被欺負時,他會毫不猶豫地保護她。
他一直把她當作妹妹一樣疼愛,盡管她有時任性蠻橫,他也一樣寵她。
他知道丁諾一直喜歡他,很小的時候,她就童言無忌地說要長大嫁給他。那時候,兩家的關系還很融洽,雙方父母甚至真有意圖讓他們以後在一起。
後來,再大一些,青春期的他們開始懵懵懂懂,丁諾依舊毫不避諱地黏在他的身後,他第一次隐約地意識到,他對她,好像不止兄妹的感情,還有一些複雜的情愫。
直到丁諾追随他也考上了明大,明豔張揚的她開始更加主動。她會直言不諱地跟他告白,不僅如此,她還大大方方地跟身邊的朋友宣揚——她是他的準女友。
他好像再也無法視而不見,也開始一遍遍地追問自己。他承認,丁諾的身上是有不少吸引他的閃光點,她自信明媚,聰明活潑。或許,他是有些喜歡她的。
隻是,他們兩家的關系,随着歲月的流逝,以及利益的糾葛,早已出現了裂痕。
他顧及太多,終究還是退縮了。于是大學幾年,他一直沒有答應丁諾。
那天,是他畢業前夕,丁諾死乞白賴地參加了他的畢業聚會,她喝了幾杯,明顯醉了。聚會結束後,人群散盡,隻剩他和丁諾。
丁諾拉住他,第一次委屈地哭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我做了那麼多,你為什麼從來不願承認我?還是說,你在乎家裡人的想法?可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如果隻是因為這個,我一定會把你追到手的!”
這一刻,廖言覺得自己怯懦極了,明明應該他去承擔的痛苦,卻讓一個小姑娘忍受了那麼久。忽然之間,所有的顧慮和防線徹底崩塌,他摟住丁諾,像是擁有了一種甜蜜的負擔,輕歎道:“真是拿你沒辦法,這輩子估計都要栽在你手上了。”
……
然而,幸福的時光總是極其短暫。轉折發生在幾個月後,廖父突然離世。
彼時,他沉浸在父親離開的巨大悲恸之中,渾然不知,這其中隐藏着巨大的陰謀。
其實早在他大三那年,謙言就已經開始出現了危機,隻是,廖謙和父親承擔了所有,沒有透露他半分。後來他大學畢業,廖謙也沒有讓他進入謙言,而是将他引薦到另一家公司。所以,他自然并不知道哥哥和父親面臨着什麼。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父親剛一離世,本該陪伴他左右的丁諾卻對他避而不見,在他最痛苦最脆弱的時候,沒有給予他一絲絲安慰。
再後來,知道丁諾的消息,還是出自他人口中,她不辭而别,被丁澤偉送去了英國。
那段日子,無疑成了他最痛苦的時光。父親的離世,女友的抛棄,謙言的危機……無一不刺痛着他的全身上下。
然而,最痛苦的還遠不止這些。後來,父親的離世和謙言瀕臨破産的原因漸漸浮出水面,他終究還是知道了殘忍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