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點,廖言的生物鐘便開啟了,他早已習慣每天這個點起床,鍛煉,喝杯茶,再工作。
昨夜的事情仍然讓他心有餘悸。也許從他自星城回來的航班延誤到深夜才到明州,就意味着這一天注定不凡。
天氣驟然變化,果然飛機一落地就見飄雪紛飛,今年的初雪似乎比往年來的早些。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親自駕車駛過忘影橋了,昨夜若不是太晚加上天氣惡劣,他回家不會走這條路。
可他為了圖快,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然後就發生了那樣的意外。
他在橋上正常行駛着,車輪突然因為積雪打滑而偏離了原來的方向,導緻差點失控。他急忙轉動方向盤,電光火石之間,他看見前方閃過一道光影,于是緊急制動,車子很快安穩停下。
就在他準備重新發動車子時,猛然看見前面有一團白乎乎的東西,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趴坐在地上的女孩!
他不知道女孩是什麼時候跑到馬路上的,但那個天氣那個路段,出現在那裡簡直太危險了!所以當他看到她時,震驚至極。
震驚之餘,他不禁松了一大口氣。也幸好那道光影讓他急刹了車,才沒有撞上女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們在橋欄上僵持了半天,那女孩像認定了他一樣非要跟着他。不得已,他隻好做了退讓。
接過她遞來的手,他懸着的心才終于落下,可她的手冰得那樣不真實,好像身體被抽幹了所有的溫度……
廖言收起遐想,決定等女孩醒來後就立馬帶她去派出所。
昨夜到家已是淩晨兩三點鐘,這個點估計她還在睡覺。
他的估計還是太過保守了,這姑娘實際到了早上快七點了才睡,所以天知道她能睡到幾點。
廖言坐在客廳的落地窗前看着早報,卻忍不住時不時地看一眼時間。
十點多了,他有些坐不住了,不會這麼能睡吧?
他決定去看看小姑娘,他有些擔心她會睡暈過去。
敲了幾遍房門後,沒有任何反應。
“什麼情況,睡這麼沉?”他抱怨了一句,心裡卻不免忐忑。
不會出什麼事吧?畢竟,昨夜這姑娘差點從橋上跳江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讓他的心髒瞬間一緊。
管不了這麼多了,廖言拉開門把手,居然輕輕推開了!
竟然沒有反鎖?廖言微微蹙眉,心想這姑娘還真夠放心,他雖然不是什麼好色之徒,可畢竟是個男的,她就這麼放心地跟他一起回家,甚至連睡覺都不知道反鎖一下!
打開房門,隻見喬忘影正趴睡在床的一邊,一半的被子已經掉落在地上,另一隻腿則露在外面。
“喂,喬忘影,醒一醒。”她依然沒有反應。
廖言急忙走到床前,定了兩秒,直到聽到她輕微的鼾聲,這才松了口氣。這姑娘,睡得正香呢。于是他順手把掉落的被子拉到床上,蓋住她的腿和腳,又稍微掖了掖被角。
見她睡得如此香甜,廖言便不再逗留。他輕輕關上房門,心想或許是她昨天睡得太晚,現在正在補覺,既然沒有什麼異常,就讓她随便睡吧。
可廖言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直到下午五點了,天都快黑了,他才聽到客房的門“咯吱”一聲,喬忘影“啪嗒”的走路聲傳來。
他長出了一口氣,她終于醒了。
“早啊?哦不,好像已經快晚上了吧?”喬忘影撓了撓頭,憨憨一笑,她剛剛睡醒,腦子還有些迷糊。
“東西收拾好了嗎?”廖言站起身來,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他雖然很好奇她為什麼能睡到現在,但他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罷了,不需要了解太多。天快黑了,眼下還是趕緊送她去派出所比較穩妥。
“收拾東西?幹嘛?去哪?”喬忘影一連三問,仿佛忘記了昨天答應的話。
“你覺得呢?”廖言逆着光一步步朝她走來,他身材颀長,帶着一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站定,落日的餘晖剛好從窗外灑在他的身上,虛幻而缥缈。
喬忘影恍惚了一下,随即臉紅地低下頭,默不作聲。
廖言又開口:“你一個不明身份的小姑娘住在我一個陌生男人家裡,你覺得合适嗎?”
喬忘影其實很想說,合适,非常合适,她一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再怎麼樣也比她流落街頭要好。
但她沒法說出口,因為現在的她确實沒有辦法說服廖言讓她留下。
“走吧,既然你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那就先去派出所查查信息吧。”廖言拿起外套就準備出門。
見狀,喬忘影隻好無奈地回房間拿上背包和外套。看來待會隻能見機行事了,去派出所對她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她壓根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難道還真能查出一個憑空而來的人的信息?昨天她答應廖言也隻是緩兵之計罷了。
十幾分鐘後,他們來到了最近的一個派出所,廖言停好車子便催她下來。
喬忘影故意将背包放在車上,但她這點小心思哪能逃過廖言的眼睛。
“背包怎麼不拿?”他瞥了一眼後座。
喬忘影故意不看他,振振有詞:“去派出所了又不是立馬能查到我的身份,就算查到了也不一定能找到我的家人,萬一找不到...…”她的聲音小了一度,“可能還要再麻煩你呢。”
廖言聽罷既不解又好笑,心想這姑娘是真不着急啊,居然對自己的來曆一點都不上心。
他還就不信了,她一個大活人還能沒一個親戚朋友?但既然她這麼說了,那就先不為難她了,大不了等下再從車裡拿給她。
派出所的值班室裡坐着兩位民警,一個年輕小夥子和一個稍年長點的民警。
“警察同志,這小姑娘是我昨天夜裡在路邊發現的,她記不得自己的身份信息了,麻煩你們這邊幫忙查一下。”廖言直奔主題,一秒也不耽擱。
年輕民警看了眼喬忘影,問道:“叫什麼名字?”
“喬忘影。”她有點心虛,不知道這随便起的的名字能查出什麼花來。
“多大知道嗎?”
“20...吧,”喬忘影也不好确定,隻好又加了個“吧”字。
“親戚朋友的名字、電話、住址有沒有還記得的?”年長的民警問道。
喬忘影搖搖頭。
此時年輕民警通過系統的名字比對,查到的叫喬忘影的人沒有一個是和她符合的。
随後又用人臉識别系統竟然也沒有查到她的信息。
“小姑娘,你怎麼連身份證都沒有的?”年長的民警有些疑惑。
喬忘影沒法解釋,隻好搖搖頭。
“那你現在有住處嗎?”對面繼續問道。
喬忘影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