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報警!”喬忘影突然情緒激動了起來,她現在還不能去派出所,一是她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狀況。二是如果去了,這個男人勢必會丢下她,而她既然等了兩年多的人就是他,那她絕不能離開他半步!
男人被她過激的反應吓了一跳,隻好先安撫住她:“你現在不想報警那就不報,但你至少先下來好嗎?”
“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我想跟你一起,去你家住一晚行嗎?”
男人猶豫了一下,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去我家不方便,我送你去酒店住一晚,明天我再接你去派出所可以嗎?”
“不要。”喬忘影冷冰冰地丢下這句話,她才不會上他的當,去了酒店不就等于又把她給甩了!
“你就非得跟着我嗎?”男人眉頭緊鎖,有些無可奈何。
喬忘影點點頭,沒有說話。
見她如此堅定,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頓了幾秒,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好吧,我帶你去我家住一晚,但是明天你必須要跟我去派出所。”
喬忘影抿了抿唇,這似乎是個折中的結果,也是他們拉扯了半天的結果。事到如今,隻能各退一步,先跟緊這個男人,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好。”她點點頭,将手遞給了男人。
坐上車子,喬忘影這才留意到她還背了個雙肩包,她很想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但又怕被男人看見什麼,于是隻好壓抑着好奇等着回家。
她裝模作樣地掃了眼四周,車内寬敞整潔,幾乎全是真皮包裹,一看就知價格不菲。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她突然想到還不知道他叫什麼。
“廖言。”男人聲線很淡。
“廖言?”她重複了一遍:“那我就叫你廖言咯?”
男人側頭輕嗯了一聲,沒有說話,而是踩緊油門一路疾馳。
很快,車子停在了一座叫明境灣的高檔小區裡。
喬忘影随廖言來到他位于11層的家。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幹淨簡潔的客廳,灰黑白的基調,沒有多餘的裝飾,隻有一種冷淡的舒适感。
廖言從玄關處的鞋櫃裡拿出一雙一次性拖鞋遞給她,喬忘影接過後假裝随意地瞟了一眼裡面,好像确實沒有女士拖鞋。
“你睡這間屋子,裡面有單獨的衛生間。”廖言打開右側的一間卧室,簡單介紹了一下,随後退出,“今天太晚了,你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
“好。”喬忘影點點頭,進去後關上房門,但很快又打開了。
廖言剛要離開,卻看見她探出一顆小腦袋,眉眼舒展,淺淺一笑:“喂,謝謝你啊。”
說完“嘭”得一聲帶上了房門。
竟然笑了?廖言不可置信地咽了咽嗓子,仿佛看她笑了,他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不管怎麼樣,他好歹救下了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回到房間的喬忘影趕緊卸下背包,準備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她需要好好理一理現在的情況。
這是一個卡其色大容量的雙肩背包,裡面有不少換洗衣物,小鏡子,梳子,一些女孩用的小玩意,幾張澳元,以及那本奇怪的筆記本。
喬忘影想起來了,這些都是姜迎雪的東西,當初在澳洲雪山遇險時,姜迎雪就背的這個背包,還有她現在穿的衣服,好像也是姜迎雪去世時穿的那身。
所以她現在的身體也是姜迎雪的嗎?
她趕緊拿出小鏡子照在臉上。
鏡子裡,是一張精緻白皙的小臉,漆黑的眸子搭配着微微上翹的鼻梁和櫻桃小口,短發恰到好處地落在細長的脖子上,顯得她的臉蛋更加小巧可愛。
沒錯,這就是姜迎雪的長相。安葬時,她見過姜迎雪墓碑上的遺照,也是這樣的短發,大眼睛,甜美又明媚。
目光又停留在了筆記本上,棕色的漆皮外殼,封面上印着一棟建築物和一片湖的圖案,看着有些陳舊。
她趕緊翻開本子,準備一探究竟,可惜裡面空空如也,一個字也沒有。
她不禁暗自疑惑,這本子到底擁有什麼魔力?居然能把一個影子複活?
所以她現在該怎麼辦呢?莫名其妙地從影子變成了人,沒有身份,沒有目的。
而且更尴尬的是,她頂着一張姜迎雪的面孔,可她已經去世兩年多了。
如此說來,她還要避開姜迎雪的那些親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好在,她記得安葬時,姜迎雪的墓碑就在她的父母旁邊。原來他們早已離世,所以她的後事隻有一個叔叔幫忙料理,整個安葬現場幾乎沒什麼人。
由此可見,姜迎雪的圈子應該非常狹小。
那麼,她遇見姜迎雪熟人的可能性應該非常渺茫。
再者說了,這個世界也不是沒有可能會有長得幾乎一樣的兩個人,即使遇見了,她也可以随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這麼一想,喬忘影心中的壓力陡然小了不少,而她既然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幹脆從頭開始,先找個工作幹着,反正不能離開廖言,這家夥肯定對她很重要。
她邊想邊點點頭,瞬間又覺得精神抖擻起來。
此時,已經淩晨三點,可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她好像對黑夜有一種莫名的亢奮感。
目光再次停留在了桌上的本子和筆,她忽然心血來潮地拿了起來。
仿佛沒有任何征兆,她又想起了剛才的一幕——忘影橋欄上,隻有她和廖言,她坐着,他站着,他們深深對視,伫立良久。
那種感覺像是一眼萬年,讓她忍不住回味了一番。
她将筆尖落在紙上,也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但手指立馬有種強烈的歸屬感,她幾乎不假思索地,畫下了腦海中的畫面……
直到天邊露出了魚肚白,她才感到一絲睡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