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舟神色微變,眼皮輕輕地跳動了一下,他對江天晚有對象這件事,會産生在意的情緒。
而這一點,正中江天晚下懷,他繼續乘勝追擊。
“你們社那麼多優秀漂亮的女孩子,你一個都看不上?還是她們看不上你?”
感情問題就像是沈輕舟的陰暗處,一貫滿口鬼話的沈輕舟,這時候居然緘口不言了。
江天晚忽然将身子向後一靠,眉頭輕挑,繼而一笑,像是發現了什麼秘密一般:“沈同學,你該不會喜歡男的吧。”
沉默了很久的沈輕舟,像是被剪到了一根神經,半天沒動靜,這時候終于被這話激得開口了:“你想表達什麼?難道你不是?”
所以你來就是為了嘲笑我的性取向的?難道你不喜歡男的?
沈輕舟回答了問題,雖是拐彎抹角,不過也證明,從他嘴裡是可以套出話的,江天晚點點頭,将檔案一合,随意往旁邊一扔:“檔案這東西看着實在沒意思,我們聊點有意思的。”
江天晚忽然向前,對着沈輕舟:“是,我是喜歡男的,我跟我喜歡的那個男的,關系還不錯,你呢?”
沈輕舟被突然而來的江天晚吓了一下,微微向後頓了一點距離,下一秒,他又定了神,上前靠着江天晚近在咫尺的臉,口氣輕蔑:“我跟我喜歡的那個人不熟,不過……”
沈輕舟的眼睛左右轉着盯着江天晚,口氣忽而轉得輕佻,像是在說一句情話:“遲早會熟的。”
江天晚啧啧嘴,眼角帶笑着點了點頭:“哦?這麼自信?”
沈輕舟偏頭略過江天晚的眼神,看向了對面的平面鏡:“江教授,你離我這麼近,你對象不會吃醋?”
江天晚坐回自己的位置,理了理自己的衣角:“不會,他相當大度。”
沈輕舟抹了抹手指,不知道在抹着什麼東西:“二位感情不錯。”
這漫不經心的樣子,像是絲毫不在意江天晚跟誰有什麼關系。
“是,我們感情是不錯,我聽說,你們社的社員之間感情也不錯,甚至不錯到出了三角戀關系,三人還能融洽相處,看來,沈社長調教得很好啊。”
沈輕舟聳聳肩,他一直都不否認這件事:“他們演員之間的有什麼是非恩怨,都跟我無關,戲是我教的,生活是他們自己的,敗壞社風的事我不教,但我也控制不了他們。”
江天晚被他這種厚臉皮的話可笑到,他雖沒讓他們搞三角戀,但他洗腦壓榨他們,同是道德淪喪,還分什麼高低貴賤?
為防止沈輕舟再建立起防線,江天晚拿起旁邊的一次性紙杯,走到飲水機前:“張君彥是我們化院的,進話劇社之前,沒名沒氣,自從進了話劇社,一炮而紅。”他接完水,回過頭,“你挺會捧人的。”
沈輕舟禮貌的假笑:“張君彥自己有才,努力,我隻不過為她提供了平台。”
“哦?是麼?”江天晚此時的表情就像是抓住了他的小尾巴,“你真這麼認為的?”
沈輕舟忽然面色一沉。
江天晚見他這副表情,知曉可以再進一步:“舞台上最終呈現的《何月照人》的劇情,全部來自張君彥的那封遺書,所以你在編劇欄裡,都不帶上張君彥名字的?”
沈輕舟沒想到,江天晚就是說這事,眼見着便松了口氣,嗤笑了一下:“江教授提醒的是,真沒想到,你這麼注重版權,連死人的都幫着争取。”
“既然劇本都是根據張君彥的遺書改的……那這場戲,你的新編劇李雅婷參與了什麼?難道,你還把遺書這事跟李雅婷說了?”
沈輕舟不知道江天晚是如何就扯到這上面的,他想開口狡辯些什麼,江天晚卻又繼續道:“你自然不會把遺書的事跟任何人講,所以這場戲的劇本全都是你一個人進行改編的,但你……又隻在編劇欄裡隻署了李雅婷一個人的名字,沈社長,你可真大公無私啊,改編工作都是你做的,名氣是李雅婷賺的,難道,你喜歡李雅婷?為搏美人一笑,甘願讓出自己的一作?”
沈輕舟想插嘴,但江天晚不給他機會,他的陣腳眼見慌亂了很多,原先與江天晚尚且可以針鋒相對,先現在,他像是一件一件遮羞布被扯下,露出一具難看的裸體。
“不對啊,按照你這種控制欲極強的性格,張君彥以前寫的劇本,也會被你大肆改動吧?你的戲裡的人物,都必須按照你的想法發展,你們社所謂的編劇,一直就是個擺設,不是嗎?”
“之前你們社的劇本署名,也隻署張君彥一個人,從不署你;明明最終劇本的幾乎所有内容,都是你的想法,明明劇本火的本質原因,就是因為你的創作,但結果,劇本創作的名氣,卻全都是張君彥一個人拿,她的“姑蘇才女”名氣越打越響,你都不眼紅的?怎麼,沈社長如此淡泊名利的?還是說,以前這麼做是為了哄張君彥開心,現在張君彥死了,開始移情别戀,轉而哄李雅婷開心了?”
沈輕舟想站起來說什麼,江天晚忽然将手中的紙杯遞到他前面的桌上,順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打亂了他要起身的節奏。
江天晚轉到沈輕舟的對面,自顧自的坐下,眼角帶着一絲玩弄的嘲弄,繼續道:“真的是為了搏美人笑?不對啊,我記得,你喜歡男的。”
“這麼說……”江天晚一隻手撐在桌上,兩眼盯着沈輕舟,“兩個編劇的單獨署名,不是因為愛情。”他忽然前傾身子,再次靠近沈輕舟,“不是因為愛情,那是因為什麼?”
他擡手托住沈輕舟的下巴,使沈輕舟的頭緩緩擡起,成仰視狀看着他,他薄唇輕啟,一個字一個字地吐道:“因為,你變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