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虎聽稷封分析得頭頭是道,隻覺得讓人無話可駁,于是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照着商少宗的思路,順着熒火一路往下,是否就能見到她們了?”
一旦決定順着熒火走,幾人身上的阻力瞬間變小了許多,然而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那股來自海淵深處的惡臭味道。
解旻是最先遭受不住的,他到底是凡人之軀,身上并無靈力可以抵擋惡臭的攻襲,是金虎給他塞了好幾顆淨化丹,才把他的神智給弄清醒回來。
金虎不停地跟他說話,語氣中帶着一絲嘚瑟:“解旻子你說說,如果今天我不在這兒,又或者,我身上沒有白月仙林的坐标印記,你們幾個會被帶到哪裡去?”
解旻艱難地搖搖頭,如果沒有金虎,他此刻或許是在津州城裡,協助父親與大哥一起管理津州城的事務,又或許已經踏上了前往天啟國都的路程,去尋找母親共同商量扳倒婁誓言的策略,但最有可能的,是金虎與賀雲野不曾出現,不曾救下過他與商惟甯,那一晚在入夢樓,就是他此生見到的最後光景。
解旻努力地握緊淨化丹,放到鼻翼底下,以為這樣就能減輕對臭味的吸入。
他對天底下的見識還太少,不知道氣味除了可以通過“聞”這一感官,是可以從身體别的部位進行攻擊的。
那陣惡臭甚至穿過了賀雲野的防禦結界,也透過了衆人身上的衣物,浸入到肌膚骨髓之下,徹底與血液融為了一體,淨化丹再如何厲害,短時間内也無法将惡臭從體内的每一滴血液中剝離出來,幾人隻能生生地忍受着。
“好臭好臭好臭,應該把辛夷花獸也一并帶出來,我保證她能把這裡變得香香的。”金虎還沒嘚瑟上幾句,就被臭味熏得眼淚差點流出來,連忙從璎珞項圈裡抓出幾株花草。
解旻見識過天桷崖上那麼多的藥草,卻也叫不出這些花草的名字,它們散發出一縷縷淡淡的香味,清雅的氣息有點類似于“鳳尾蓮”,卻又比“鳳尾蓮”更為深幽樸質。
“這個叫什麼?”解旻喉頭作嘔的感覺減輕了許多,開口也沒有那麼困難了。
賀雲野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轉身就看到了金虎大掌中的花株,眼中頓時浮起一絲錯愕:“海荊紫,你怎麼連它都有?”
金虎百寶箱裡的東西再多再稀奇,賀雲野也不足為怪,隻因裡面藏有的法寶,全都來自于流轉文光殿。
“我從燈籠魚身上搜羅到的。”金虎不懂賀雲野的詫異,“那燈籠魚進了我的項圈以後,一點兒也不老實呆着,我教訓他的時候,他身上掉落好些個東西,我聞這味道怪好聞的,索性都拿出來用了。”
确實沁人心肺,那花草現身之後,賀雲野立即感覺到周圍的臭味有所變淡,不再是濃烈到讓人窒息的程度。
“海荊紫”的名字是商淇姝告知的,先前與海獸潮周旋時,在一些珊瑚叢生的海谷裡,就有“海荊紫”的存在。然而此類植株的香氣極為輕淡,又是生長在顔色光彩奪目的珊瑚叢之間,不細看的話,極容易被人忽略。
照理說,“海荊紫”散出來的香氣如此薄淡,并不足以對抗海淵内的沖天惡臭,可是四周的臭味分明有了轉變。
“它們開始撤退了……”隻聽稷封說道,“原來會害怕這東西。”
“撤退?誰在撤退?”金虎莫名其妙。
“臭味的主人。”賀雲野解釋道,“本來已經很接近我們了,但是被你手中的‘海荊紫’給吓跑了。”
“吓跑?”金虎搖了搖大掌中的海荊紫花,有點難以置信。
“回去計你一功,現在,快把你的燈籠魚拿出來,我有大用。”賀雲野伸出手,在金虎的眼前擺了擺,“先前光顧着對付三隻妖魅,我倒忘了你還順手收了一條燈籠魚。”
“你要拿它做什麼?”
“海荊紫外表平凡無奇,又生長于萬裡之外的珊瑚海谷,你的燈籠魚為何會随身攜帶着?你覺得會是偶然嗎?”
“你是說,它很清楚要用紫色的花來對付臭味?”
“能在百丈岚海裡活了成百上千年,它對海域的情況比我們更了解。”
“你要讓那家夥帶路嗎?萬一把我們帶到陰溝裡面去怎麼辦?”金虎把燈籠魚放了出來。
那魚獸顧頭不顧尾的,見金虎的虎掌探過來,就張開血盆大口想要咬他,不料被金虎兜頭一掌劈了過去,在空中連翻好幾個圈子才堪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