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侯瑾軒本來還想問問淩音當日在品劍大會之上發生何事,皇甫一鳴怎會得知蜀山弟子的證言的,被瑕這麼一推,全忘腦後了。
這對小情侶也太不禁玩笑了。暮菖蘭嫌不夠盡興,又想起隔壁另一對别扭的戀人來,當機立斷去湊湊熱鬧。
另一邊,歐陽靖前腳剛收了江月和殷然的來信,後腳就馬不停蹄追姜承去了。
在太清殿聽李逍遙講話時,他就覺得姜承臉色怎麼看怎麼黑,一結束這人扭頭就走,也沒跟别人打聲招呼,小孩子賭氣似的。
他藏在衣袖的手裡緊捏着兩封信,汗都将墨迹洇透了。姜承走的飛快,他腿本來就長,一步能甩開他三步遠。歐陽靖早就看出來這家夥明知子自己在後邊追還走這麼快鐵定是故意的,也看出來姜承正在氣頭上。——唉,悶葫蘆就連生氣都是悶的。說來也奇怪,姜承這麼一菩薩脾氣的老好人,就算在原作裡也幾乎沒怎麼真動過怒,偏歐陽靖來了這個世界後,經常能莫名其妙惹他生氣。
歐陽靖邊走邊看信,伏羲在上,他也不想在對方發火的檔口幹這種缺德事,但時間是寶貴的啊!他必須趁自己孤身一人時悄悄看消息,過會就要到晚上,姜承肯定要跟自己寸步不離,到時候再想尿遁之類的可就難了。
他邊像個癡漢似的邊跟蹤姜承邊讀江月的信,屬實是把自己考研時邊走路邊背書的學習能力用在這上邊了。
——歐陽兄親啟。目前情況稱得上喜憂參半,壞消息是,蕭長風最近忽然稱病沒法出門習武。師父派醫生看過,那位殷然兄弟也暗中派了他信任的大夫,都說不上來為何忽生急病。不過好消息是,您将那位涼兄弟在千峰嶺山寨一事告知七師兄後,他們常常私下會面,我們幾個都為這對摯友重逢而開心。而且還有意外之喜——某日,七師兄在千峰嶺附近竟然發現了他一直在追查的那個黑衣人的蹤影!雖然遺憾并未追上,但此人在山寨附近現身,是否說明其與半魔關系匪淺?其中緣由我猜不出,故而将此事告知歐陽兄,想必對你大有裨益。江月。
江月是一如既往靠譜的,消息是令人振奮的,蕭長風是令人擔心的,但歐陽靖總覺得這封信還有哪裡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呢?他左看右看,也說不上這股違和感從何而來,直到他因為長時間沒看路直接撞到了一個練習禦劍的弟子身上——“哎喲!!”“嗚啊啊啊!”
蜀山弟子吓得不輕,為了防止腳底的劍傷到歐陽靖他可算是動用了半輩子的腎上腺素來了個緊急空中轉體,才将劍刃轉向另一側:“小公子你看着點路!我腳底下這劍可不是擺設,是開過刃的真家夥!要不是我躲得及時,你就被捅個對穿了!”
“對不起,我剛才沒看路……”歐陽靖立刻點頭哈腰紅豆泥私密馬賽,畢竟自己理虧。
姜承一聽歐陽靖差點被利劍傷到,後怕與擔憂暫時戰勝了憤怒。他即刻轉過身想要查看這個不讓人省心的熊孩子到底有沒有事,一扭頭看見歐陽靖摸摸腦袋笑得一如既往的欠揍,瞬間火氣又起來了——傷着也好,長點記性!
眼看剛停下腳步的姜承轉身就走,歐陽靖慌了:這家夥怎麼回事,真生氣啊?他立刻開始回想自己最近做了啥缺德事得罪了人,想了想又覺得根本沒這必要,就他幹的那些令人血壓飙升的事,姜承沒把他打死已經算得上真愛了。
“嘿嘿嘿,哥~”
歐陽靖捏着一嗓子他聽了都惡心的夾子音,“禦風台的風兒甚是喧嚣啊……那什麼,你看邊上那隻仙鶴,哪天蜀山要是心血來潮收我為弟子,我學了禦劍術就能跟它們肩并肩了!”
……主意不錯,我倒是挺想把你打上天和太陽肩并肩去。姜承默默翻了個白眼,懶得接話。
歐陽靖踱步到他旁邊,探出個腦袋去觀察姜承表情,後者直接把臉一偏。他不死心,又走到另一側如法炮制,再次收獲了一個紫不溜秋的後腦勺。
“怎麼了嘛這是,叫别人見了還尋思我欠你錢呢!”
“……在神降秘境時,你當真是報了必死的覺悟沖鋒陷陣的?”
——鬧了半天是他不小心在李逍遙跟前說漏了心裡話呀!“當時那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骨蛇那麼厲害,一發毒液差點讓咱們全軍覆沒!就剩我一個還算能打的戰鬥力,我不上誰上,眼睜睜看着大家統統死在那裡?”
“不自量力!”
歐陽靖被他的氣勢吓退一步。這樣的争吵以往也算常見,多以姜承一聲無奈長歎告終,雖然偶爾也會批評他行事莽撞太不惜命,卻鮮少有這樣攻擊性滿滿的呵斥。不過想想也是,以往不過遇到些人販子、雪女這種江湖武人或小妖小魔,骨蛇可是連龍溟都沒法占到便宜的大boss。何況他當時的情況也離死不遠了,若非撞到女娲像上幸得神啟,這一周目基本就GG了。
……不過眼下還是趕緊順毛,千萬别把姜世離氣出來了!歐陽靖連頭頂的呆毛都蔫了下去,認錯态度良好:“對不起啦……我知道我不自量力,沖上去還是送死的可能性更大,但結果還是好的啊,托我的福大家都沒事,豈不美哉?”
姜承頭疼得捏捏眉心,他就知道這小子要這麼說:“你……真是怎麼說都有理,可是忘了曾許諾過我的?當時我們第一次來蜀山,就在此處,你答應我往後若有危險會讓我來保護你,可——”
姜承似乎還沒發現,明明自己是想對着歐陽靖發通脾氣的,卻說着說着把自己饒了進去。
“……可你從沒給過我機會。也是我無能,總追上不你……而且,不是因為師父和二小姐叮囑要我時刻保護你,而是我真心希望這樣做。可每次遇到危險你總是義無反顧沖在最前,皇甫兄也算得上少年意氣了,他都沒你這樣莽撞!還是說……你其實并不是個莽撞的人,甚至稱得上思慮周全,你隻是單純的……不計後果,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對不對?”
歐陽靖急的抓耳撓腮,這要他如何解釋啊,本來就是死了也可以重來、甚至死亡可以給後續周目的自己提供經驗的情況,人命俨然成了消耗品——等等,後續周目?
“如果我說,我其實有那麼一點特異功能……”歐陽靖小心翼翼觀察姜承的臉色,“你信嗎?”
“說。”
“就是呃,其實我從小就具備絕佳的預言天賦!我能預料到一些重大事情的走勢,也就是所謂的第六感很準!所以我才有膽量去冒一些生死攸關的險,畢竟心裡有數嘛。”
“……你最好心裡有數!”姜承就知道這家夥肯定是在找借口,咬了咬牙卻發現無從反駁,這次談話又被歐陽靖打哈哈着過去了。
天色漸晚,歐陽靖開始趕人:“好啦好啦是我不對,以後打怪一定等你一起上!我現在要去給爹娘和兩位姐姐寄封家書,你先去四處轉轉,早點休息~”
他在姜承目送下走到客房附近,等到徹底感受不到背後的目光時靈巧地向旁邊一拐,閃身進了角落裡,打開了殷然的信。
——歐陽小弟親啟。
在開封蹲守的兄弟們最近沒帶回什麼新消息來。但皇甫一鳴似乎有所動作,有兄弟查到他派出去不少密探搜集姜兄弟的情報,尤其是和他打過交道的所有人。但皇甫家請的人專業素養很強,兄弟們不敢跟太死,怕打草驚蛇。封家最近又和皇甫家來往密切了些,你們折劍山莊就有個姓封的,叫你的人仔細着點。涼添夜找過我一次,說最近來千峰嶺的人似乎有幾張生面孔,他總有種預感,寨子可能快被發現了。我已經找好了暫時的藏匿點,但總不能一輩子躲在那。他叫你想想辦法,如果事态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總不會束手無策。
歐陽靖蹙着眉,将信紙鋪在荷花池的磚石上,分别撰寫回信:
江兄,新的任務,留心封子谙的蹤迹,是否見過皇甫家的人。還有,問問九哥,他的兄長謝雍謝大哥在大理寺中所任何職,如有可能,是否可以另接一樁案子。
殷然哥,皇甫一鳴精明得很,不打草驚蛇是對的。他若是覺得胸有成竹,打算收網的那天,必然會令皇甫弟子傾巢而出,屆時就是瞎子也會有所察覺,盯緊“那一天”就好。
次日一早,衆人在蜀山大門集合。
李逍遙還對這雲來石愛不釋手:“嗨喲,有了這東西就犯不着辛辛苦苦禦劍了,我還擔心一個人載你們那麼多人,到了苗疆不得累到迫降啊!”
“……”淩波默默轉過頭去,果然對自家掌門的跳脫無論怎樣都無法習以為常啊。
“别嘛,我還想近距離觀察一下禦劍術呢!”歐陽靖急了,這大好機會不就跑了。
“怎麼,你感興趣?”李逍遙摸摸胡須,饒有興緻地看着他,忽然冒出一個點子:“不如,你就幹脆拜入我蜀山門下?”
“啊、啊?”夏侯瑾軒懵圈了,這蜀山掌門想法有點清新脫俗啊,“掌門,他畢竟是歐陽家的少主,怎可拜入其他門下?”
“哈哈哈,有何不可?就是當朝太子也會有自己喜愛的武功學派,歐陽家的小子,你意下如何?”
好家夥,拜入蜀山還真的仙劍每代主角傳統藝能……歐陽靖聳聳肩:“我當然很喜歡蜀山啦,但……”
龍溟也來湊熱鬧:“我看小公子在天師符法上造詣頗深,實戰表現更算得上天賦異禀,若是不入蜀山深造而拜入武林門派,那龍某可要‘傷仲永’了。”
“你起什麼哄。”淩波拐了一下龍溟的腰。
“不過是孤身為一國之君的愛才惜才之心在隐隐作痛罷了,道長想必難以理解吧。”
“呃……龍溟哥哥說的也有道理……”
“那邊那邊!”
結蘿忽然叫喊幾聲,打斷了衆人的玩笑:“我是不是看到巫月神殿的房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