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滄行一劍劈下斬斷了最後一隻魔物的腦袋,“這可真是,沒想到還沒正式開始幹護衛呢,活自己就來了。”
此時夏侯彰也帶着弟子前來收拾殘局,将夏侯韬護送回房後照例開始教訓夏侯瑾軒。
“瑾軒,看看你這個狼狽的樣子!從前叫你學武你隻知左耳進右耳出,如今遇到危險還需要别人保護!”
“是,爹,我知錯了……”
“不過幾位的身手當真不錯,方才瑾軒和舍弟多虧各位守護了。”
“嘿嘿,沒什麼啦。”“就是就是,我們立了這麼大一個功勞,大老爺可得給點賞賜吧?”
瑕嘀咕着,“這人真是……”
等到夏侯彰走遠了,夏侯瑾軒向他們道謝:“方才多虧幾位相助,幾位果真身手不凡。”
“太客氣了,你方才的法術修為已經足夠應付這樣的場面了吧。”
“就是,你剛才使的落雷可真厲害,一道頂我好幾道的威力。”歐陽靖拍了拍夏侯瑾軒,“瑾軒哥你相信我,你在仙法上絕對有天賦!”
“阿靖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論施法的熟練我可遠不及你。方才即便我等都不在場,怕是憑你一人也足以将這些怪物盡數剿滅吧?”
“哈哈哈!你們兩個少爺真是有趣,”謝滄行笑道,“尤其是小少爺,剛才那幾下仙法使的真利落,你是不是偷偷在蜀山進修過啊?”
“嗨,大叔你講話可太誇張了。我這都是瞎學的,哪裡比得上正兒八經的蜀山道長啊。”
“哎哎哎,叫什麼大叔啊,我還年輕着呢,小少爺叫聲哥哥來聽聽?”
瑕受不了了:“喲,就你這模樣還占人家便宜呢,歐陽少爺,你叫他大個子或者碎大石的就行啦。”
“我說你這小姑娘咋這麼喜歡拆我台呢——”
衆人各自道别後就回房洗洗睡了。姜承拉着歐陽靖回了他倆的房間,說什麼也要站在門口守夜。歐陽靖一臉黑線地想你來守夜怕不是怪物越守越多,“放心吧哥,夏侯世伯又安排了不少弟子在莊内巡邏,不能出什麼事的,早點睡吧。”
“你睡吧。方才戰鬥時我就感覺内力有些混亂,現在心緒不甯,難以入睡。”
“……”
歐陽靖當然知道為什麼,他便隻好将琴取來。“好吧,你睡不着那就來當我的聽衆好了。”說着便撫弦淺唱,柔美音符從指間流出。
他特地選了旋律和緩的歌來彈,多少能起點助眠的作用。等到姜承睡下後,他反倒睡不着了,開始胡思亂想。
……歐陽靖不知道什麼才叫做完美結局。姜承畢竟是魔,這一身份就是個定時炸彈,可任由他變成姜世離、走上魔君之路後,真的還有機會改變結局嗎?十年間他為他經營折劍山莊的人脈,雖然努力也有所獲,但終究不曾扭轉大勢。
想要達成全員he,他必須走出一條姜世離以外的路。可……如果成為魔君是姜承自己的選擇呢?他幾次三番勸姜承要聽從自己的内心,可如果自己替代姜承做出了選擇,又和那些利用他、把他當棋子的人有什麼區别?
“魔氣”這一概念,到底還藏着什麼秘密呢……
第二天早晨,還處于深度睡眠的歐陽靖愣是被姜承薅了起來,他還沒來得及擦一擦嘴角口水,一件衣服就披在了自己身上。
“靖兒快些,夏侯兄他們已經去用早膳了。”姜承促狹一笑,他心裡門清怎樣巧妙地催促歐陽靖這吃貨起床——“再晚的話,怕是飯就要冷了。”
一聽飯要涼了歐陽靖瞬間清醒,胡亂把短褲一套衣擺一塞、紮了個亂七八糟的馬尾,拉着姜承的手就要沖出去。驚得姜承連連搖頭:“不至于吧……”
“幹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等到衆人在大門口集合已是不早了,夏侯瑾軒正商量着打算步行而非坐馬車,遭到了姜承的反對:“當真?若是單靠腳力行走,今夜怕是要在野外過夜。”
“姜兄,我難得出門一趟,若是一路還被馬車押送着情何以堪。”
歐陽靖随聲附和:“我同意!而且我們兩個世家的少主都在一起,要是還坐馬車的話目标未免太大了,萬一被小賊盯上怎麼辦?”
你還會害怕普通小賊?小賊害怕你還差不多,怕不是找的理由吧。——不過姜承好心地看破不說破,隻得默許了。
“先說好,野外過夜可沒你想的那麼好玩,萬一又像昨天那樣遇到妖怪了怎麼辦?”
“小姑娘别死心眼嘛,有妖怪來了就砍呗,我這拳頭可不是吃素的。”
“我這仙法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打着打着就累了,但自保還是沒問題的。”歐陽靖眨了眨眼睛,“瑕姐姐你放心,要是遇到妖怪反倒好玩呢!”
“哈~兩位果然豪氣幹雲。大家都不是泛泛之輩,小小妖物有何懼哉?”
“真是搞不懂你們有錢人家少爺的想法,放着好好的馬車不坐,非得走路。唉,誰叫我欠你錢呢,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
“呵呵,那就多謝姑娘了。”
正是晚春,天氣漸漸熱起來,早上穿得暖和的衣裳放到中午就顯得過于厚了。謝滄行把本就大開的領口又扯得開了些,熱得滿頭大汗。夏侯瑾軒自然是不可能扛行李的,那一大包沉甸甸的不知道裡頭裝了什麼東西的包裹自然就交給了謝滄行這個護衛。還好歐陽靖見他辛苦沒好意思把自己的行李也一并交給他,不然光說那把奇怪的琴就夠他累的了。
謝滄行倒是對歐陽靖的仙法很感興趣,一路上問長問短。歐陽靖隻說是自己對其頗感興趣所以一直努力自學,偶爾也會請夏侯韬指點一二。
“雖說武林世家的少爺不學武這點是挺怪的,不過學習仙法來防身也不丢人。”謝滄行眼裡閃着詭異的光,“嘿嘿,小少爺,你這天資倒也适合學習這些,改明兒跟你爹商量商量,送你上蜀山得了。”
雖然姜承自己也這樣調侃過歐陽靖,但是歐陽家的少主拜入其他門派總覺得怪怪的:“謝兄,這……”
歐陽靖使了個壞,問道:“我說謝大哥,你這麼喜歡蜀山,時刻想着為蜀山招生,你不會就是蜀山的道長吧?”
“這——”謝滄行急忙掩飾好慌張神色,“嗨,我不過是跟一個蜀山的人打過幾次架而已,對他們印象還不錯罷了。”
瑕不以為然,“小少爺,你這眼神不行啊,這個家夥跟蜀山那些仙風道骨的道長哪裡有半點相似啊?”
一陣花香席卷着歡聲笑語拂面而來,凝翠甸的風吹得夏侯瑾軒詩興大發。
“草樹知春不久歸,百般紅紫鬥芳菲。山水之道,在乎天成。園林風景再是匠心獨運,到底還是稍遜幾分啊。”
歐陽靖拖着腦袋想了想,“下半句是什麼來着,我以前好像查過……對了,楊花榆莢無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飛!”
夏侯瑾軒笑道:“是了,沒想到阿靖也愛讀這些詩詞?看來我是‘莫愁前路無知己’呀~”
“呃,”瑕一陣無語。“本來以為有一個愛掉書袋的大少爺就夠受的了,沒想到又來了個小的……”
“難道說,這就是你極力要求單獨出行的原因?”
“知我者,姜兄也~”
衆人談話的功夫歐陽靖已經投身大自然的懷抱去了,他在色彩鮮麗的花花草草間穿梭,轉眼手中就多了不少鮮花。他又在草叢邊蹲下,手中快速比劃着,不一會一隻花環便已成型。
“瑕姐姐!”歐陽靖屁颠屁颠地跑過去,把花環戴在了瑕的頭上。“這個送給你玩!”
“……啊?”被吐槽的對象送了禮物,瑕有些慚愧。“哇,還真挺好看的,謝謝你。”
這個技術原本是他為了讨好女孩子去特地學的,不過現在的小姑娘也不喜歡這些花花綠綠的東西了,沒想到在這還能有用武之地。
“哎喲,沒想到小少爺年紀不大,這方面倒是很會嘛。”謝滄行摸着一下巴胡子笑道。
歐陽靖還想狡辯,“不然呢,謝大哥是想我也編一個戴你頭上?你要是喜歡,我也不介意!”
“哈哈哈!可别,我就開個玩笑。”
“快走吧。再耽擱下去,怕是到了晚上也走不出這裡。”姜承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