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高注意到言着手上的蛋糕，腦子飛快轉了一圈心裡大緻有了猜測。

言着先他一步開口：“我來找程節的，他現在好像不在，這個蛋糕……”

還沒等她說完，陸高一把按住話頭，提高了點音調焦急說道：“程節馬上就來！”

他說完撓了撓腦袋，心裡暗罵程節怎麼還沒從辦公室出來，他繼續揉了揉鼻子，讪笑着打包票：“你要不再等等，程節不出十分鐘肯定能回來。”

言着點頭，道好。

陸高請着人就往教室裡走：“來來來，教室沒人，我們去裡面等他。”

言着手拎蛋糕跟着陸高往裡走，陸高就這樣把人安排在程節的座位上，蛋糕被放在相鄰的另一張桌子上。

片刻陸高還覺得不滿意，扯着程節的書包就往旁邊凳子上丢，把蛋糕妥帖地放在程節桌子的正中心。

言着：“……”

就這樣又等了十分鐘，言着倒是不着急，陸高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努力縮到小角落降低存在感，邊等邊在心裡罵程節。

為了緩解自己的尴尬，他終于想起來今天輪到他值日，唰一下沖到教室角落拿了把掃把就走，走到後門口給言着來了個先斬後奏：“哈哈，不好意思啊，今天我值日我先去掃個地。”

言着看着他從走廊後晃悠到走廊前，再從前門晃悠到後門，中間還換了次工具。

陸高雖然極力拖延着時間，但程節一直沒回來，他借着洗拖把的由頭跑去廁所，賊頭賊腦地勘探一番再溜去辦公室朝程節瘋狂使眼色。

奈何程節是個榆木腦袋完全沒會意到，一旁的老師看見他還疑惑地問了句：“陸高你眼睛怎麼了？”

陸高被嗆得咳嗽一聲，讪讪道：“沒事，等程節等得心裡苦，啥時候能下班啊？”

老師聽完笑回他：“大概還要一會，你留下幫程節就快了。”

“那還是算了，”陸高看了眼程節手上弄了一半的題目，一溜煙跑沒影，嘴裡念念有詞，“留下是不可能留下的。”

陸高喘着氣回到教室，咬牙開口：“程節暫時還回不來，我替你轉交吧。”

言着愣了片刻，點頭起身：“麻煩你了，謝謝。”

陸高在她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有些糾結地喊住她，随手扯了張便簽紙：“那個，給他留張字條吧。”

他的腦瓜子轉得飛快，将紙筆一起遞給言着，越說越自信：“就寫，to程節。對對對，就這兩個字母兩個漢字。”

言着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做，在講台上寫完遞還給陸高。

陸高啪一下粘在蛋糕上，長舒一口氣：“好了好了，免得程節說我騙他。”

言着：“……”

-

程節看到蛋糕的時候，言着已經不知所蹤。

他自動忽視還有同學沒收到桌肚裡的書和試卷，覺得蛋糕大喇喇地被放在桌子上，讓空曠的教室也顯得寂寥起來。

陸高縮在一扇開着的門背後，等程節看到蛋糕開始探頭探腦。

“言着買的蛋糕，”陸高欲蓋彌彰，“字條也是她寫的。”

他說完就扯着書包溜出教室，沒給程節反應的機會。

程節看到蛋糕上粘着一張便簽紙，他扯下。

是言着的字迹。

她寫的兩個字母斜體帶連筆，那兩個字工整但還是帶有她的筆風，寫的是他的名字。

程節端詳了片刻，翹起嘴角從桌肚裡找出最厚的一本字典，将它夾進最裡側，然後合上書頁重新塞到書桌裡。

程節拎着蛋糕從教室返回宿舍，從衣櫃裡拿出言着周一交給他的禮物袋。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就拖着行李離開宿舍，在學校門口的公交車站乘上車。

他坐下将蛋糕放在腿上安穩地護住，在公交車的晃悠之中閉上眼。

五十分鐘的車程似乎能讓他理清一些東西，但下車之後他還恍恍惚惚地好像什麼都沒弄懂。

回到家他把蛋糕和禮物袋放在餐桌上，他的妹妹程之葉窩在沙發上看過來，指了指自己疑惑地問道：“給我的嗎？”

程節輕輕嗯了一聲，向她解釋：“是一位姐姐給你的，我的同學。”

程之葉敏銳地察覺到什麼，壓低聲音問他：“你喜歡的同學？”

程節又輕輕嗯了一聲。

程之葉一副我懂的樣子，略顯深沉地說：“也對，你也到了春心萌動的年紀了。祝賀你。”

程節：“……？”

程父程母此刻也拎着滿手的菜回到家裡，看到蛋糕和禮物袋也有點驚訝。

程之葉順勢解釋道：“我哥好朋友送給我的。”

程母哎呀了一聲，柔聲對程節說：“你這孩子，怎麼不把人家帶回來吃飯，下次可得把人家請到家裡來。”

程之葉在一邊偷笑，程節沒什麼威脅力地瞪了她一眼，無奈地向母親保證：“會的，會的，我會的。”

程母先将程父打發去廚房洗菜，轉頭正打算八卦一下是哪個朋友，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還沒等開門，陸高的聲音就響了起來：“阿姨，叔叔，是我呀，我來給之葉過生日了！”

程母樂呵呵地給他開門，陸高一溜煙竄進來，看見程節還有點心虛。

他把禮物交給程之葉，程母就拉着他八卦：“小節啥時候交的好朋友啊？”

陸高沒反應過來，程節掩住嘴輕咳一聲，陸高立馬會意：“哦哦，是她啊，程節這學期剛交的朋友。”

程節一把上前，為了避免陸高說漏嘴，雙手按着陸高的肩膀帶着他往房間裡走：“媽，我先帶他進去，你快去燒菜吧，我爸可搞不懂那些。”

程父在廚房内有些氣憤地大聲說道：“誰說我不懂，我今天勢必要讓你們嘗嘗我的手藝！”

程母嗯嗯嗯敷衍他，輕推了他一把将他按回洗菜池前。

終于到了晚飯時間，一家人圍聚在餐桌前。

程節拿打火機點亮蛋糕上的蠟燭，陸高按滅屋子裡所有的燈，大家圍着程之葉唱生日歌等她許願。

四周暗下來，蠟燭的火焰映在程節的眼睛裡泛起一層難言的光，溫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