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程節給陸高放了很多水,但陸高還是被老師逮了個正着,等他斷斷續續補完所有的作業,程節已經準備去食堂吃午飯了。
陸高一把攬住程節的肩膀,罵罵咧咧地和他吐槽班主任老劉手段之殘忍。
程節邊聽邊心不在焉地附和,跟着他出了班級,沿着走廊走了一小段,似乎是心有所感,他往外邊瞥了一眼就看見言着推着她的自行車往校門口走。
今天她的頭發全部紮了起來,束成了高高的馬尾,中午的陽光太過熱烈在她身上躍動成金色,晃得他的眼睛有點難受。
程節盯着看了一會,才垂下眸繼續聽陸高講話,好在陸高還沉浸在他的情緒中,沒有留意到自己短暫的失神。
到食堂後陸高把口袋翻了個遍也沒找到飯卡,高興地以心靈受到傷害為由讓程節請他吃飯,程節歎了口氣給他刷卡。
“明天還錢。”坐定之後程節說了句,陸高扒飯的手停了下來,頓時感覺面前的飯不香了。
他湊近程節,喂喂了兩聲:“你這樣不行,哥們教你兩招,給我免了飯錢。”
程節思考了一下,放下筷子:“願聞其詳。”
“你看,你要是有個喜歡的女孩子,怎麼套近乎呢?”陸高退回去扒拉了兩口飯,“那不得在她飯卡沒錢的時候挺身而出請她吃飯嘛。”
程節敷衍地點頭,陸高囫囵一口繼續:“這叫英雄救美,套路你懂得。”
陸高繼續循循善誘:“這之後該幹什麼?”
程節輕笑了下:“我喜歡的人,當然不用還。”
陸高聽到程節這麼說,被食物背刺了一口,咳了幾聲,憤憤搗了一下米飯,按捺不住要比友好手勢的手,咬牙切齒:“錢肯定是不能要的,你應該說明天你請我吧。這樣一來一回,多了兩頓飯的相處時間。”
程節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收拾好餐盤準備起身離開,突然想起了什麼,對着狼吞虎咽的陸高說:“你,明天還錢。”
陸高邊吞着飯邊罵程節:“……嗚嗚嗚,重色輕友。”
言着吃完午飯回校的時候正踩着午休開始的鈴聲,她剛準備趴在桌子上和周公夢會一場,盛舒就拿了兩袋包裝精緻的小餅幹遞給她。
“早上忘記給你了,還有一袋就拜托你帶給珮珮了。”
說完盛舒雙手合在一起,做了個睡覺的動作。
言着比了個OK,趴在她旁邊打着哈欠開始午休。
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的時候,言着還有點不知身在何處的迷茫,她搖了搖腦袋,拎着餅幹袋走到一樓的另一個盡頭,然後爬樓梯往十二班所在的三樓走。
一路上清醒的人很少,言着眯着眼睛抓了個宋珮珮班上出來洗臉的同學,等在門口這迷迷糊糊的一段時間裡,她把牆上的櫥窗欣賞了個遍,也不出意外地看到位置在窗邊的程節。
他肯定還沒醒,手臂半撐起身體,整個人耷拉着,低着頭垂眼看桌面,不過片刻又倒了回去,臉側對着窗戶,頭發跟着呼吸一顫一顫。
大概是陽光太過刺眼,程節往臂彎裡埋了埋頭,剩餘的光偷溜進他的睫毛裡,再落在他的臉上。
漸漸得人潮醒來,教室裡的空氣被渲染得喧嘩,宋珮珮接過餅幹袋,言着小聲地向她拜拜。她鬼使神差地沒有選擇來時的路,而是越過程節的身旁,沿着走廊一直走,在盡頭下樓。
程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餘光中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等他借着洗臉清醒的由頭走出教室門的時候,隻能依稀從盡頭的轉角再看到言着。
陸高趴在窗戶上看程節:“喂,看啥呢,這麼出神?眼鏡也沒帶,能看見嗎?”
“沒什麼,”程節歎了口氣,“而且,我的眼鏡沒度數。”
衡岚中學的四五月,活動與考試齊飛。
最有名的莫過于每年的改編童話劇表演,被曆屆學生戲稱為大型情景喜劇亂炖。
講台上的同學正在激烈地動員,窗邊的程節撐着下巴有點昏昏欲睡。
人在這種混沌的狀态下總是容易胡思亂想。中午言着為什麼來,他大概能推測出前因後果。
嚴格來說隻有前因,因為後果好像隻對他一個人産生功效。
他歪着腦袋,手上轉動的筆吧嗒一聲掉在桌面,吓醒了旁邊同樣昏昏欲睡的陸高。
陸高迷糊地嘟囔一句,程節沒說話重新撿起筆。
一旁的陸高掙紮了幾下倒是完全醒了,耷拉着腦袋有一搭沒一搭地聽演員選拔的介紹,聽完還推推程節的胳膊,擠眉弄眼暗示他去參加王子比拼。
程節向來不喜歡參加這類大型活動,偶爾有幾次被推着參加推脫不掉時,雖然面上不顯,但内裡還是社畜的靈魂。
他提起筆在紙上刷刷刷演算公式,耳邊自動屏蔽了陸高極小聲的喋喋不休。
陸高見動員不得,也抓起筆在分發的便簽上寫下一個名字,塞到講台上的紙箱裡,回來後就嬉笑着湊近程節遞過一張便簽。
程節掀眸,無視陸高臉上的壞笑,刷刷幾筆寫好,疊了三道遞給陸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