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事上,黎骥程還真是料事如神……
入職培訓告一段落,她也要清醒地面對現實了。
明珠從洗手間換好衣服後,将扔在工位下的一沓資料搬到桌面上。
她一松手,資料就觸及了桌面,發出“砰”的一聲。
她忙不疊驚慌地環顧四周,結果發現大家都很淡定地在敲鍵盤,沒人看向她。
看來這種情況在辦公室裡是基操。
畢竟是人生中第一份工作的第一項任務,她還是想用心做好的。
于是她也不管要加班到多晚,開始認真核對起賬目來。
誰知剛到下班時間,她的釘釘上就收到了兩條消息。
一條來自黎骥程,問她下班打算怎麼回家,要不要他捎她一程。
一條來自她的組長,在她還沒來得及動手幹他布置的上一項任務的情況下,又給她安排了一檔雜活。
她完全沒心情理會黎骥程,心煩意亂地打開和組長和聊天框,問道:[組長,那核對訂單賬目的事可以順延嗎?]
誰知對方給她發送了一段超長的語音質問:[你是嫌我讓你幹的兩件小事累到你這個寶貝大學生了?你現在工作了還跟在大學裡一樣分不清輕重緩急嗎?連基本的時間管理都安排不好,還要我來教?你自己分清主次,都及時完成不就完了,有空在這裡跟我讨價還價不如早點開工。你看看别的部門的新人,再看看你,沒有工作經驗,還不知道多努力。以為有郝總罩着你就萬無一失了?我告訴你,工作做不好,一切面談,适應不了這個職務就盡早滾蛋,不然我逼也把你逼走。]
她經過十多年的寒窗苦讀才走到今天,卻被一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掌權者貶得一文不值,委屈得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
别人活幹得快,是因為别人什麼都是撿現成的,根據要求的模闆照着做就可以了,比較靈活,而交給她的任務卻要仔仔細細地一一核對,出了問題保準是她來負責,所以需要慎重對待。
效率和質量哪能兩全呢?
這個崗位的離職率這麼高,怎麼可能全是她的問題,明明就是對方要求苛刻。
出師未捷身先死,明珠不服,搬出大鬧天宮的架勢連夜寫了三千字針砭時弊的小作文發到朋友圈,逐字逐句她的組長是怎麼在她入職第一天就PUA她的。
第二天一早,他們财務三組的組長闫泉就因為她鬧的這一出被叫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他進辦公室的時候黎骥程、郝佑臨、卓琳都在,顯然是剛開完高層例會,正聚在領導辦公室裡喝茶。
當明珠提交的證據擺在闫泉面前的時候,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隻是督促了一下新人工作,就被公司的大領導問候了。
得知自己被明珠挂到朋友圈以後,闫泉挺生氣的,義憤填膺地說:“她消極怠工,我說她兩句怎麼了?我說的沒錯啊,她是來上班的,又不是來享福的,我鞭策她不也是為了她好,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呢?”
郝佑臨聽完他的陳述,“嗯”了一聲,溫和地笑着說:“主要是最後一句話的問題,請你解釋一下什麼叫‘不然我逼也把你逼走’,你是在用自己的職權威脅她嗎?你們組這個季度前後換了三批新人了,裡面就沒有你滿意的嗎?”
闫泉氣笑:“我威脅她幹嘛,把她攆走了我又不抽成,隻是組裡少了一個麻煩精。前後換了三批新人,都是因為這些新人短期内無法适應崗位工作,拖慢了項目進程,留着他們反而會影響團隊的工作氛圍。”
總經理餘旻盛默了默,問:“你說郝佑臨罩着她是怎麼回事?”
闫泉沒料到自己随口跟下屬說的話會被這樣曝光,還捅到了作為上級領導的當事人面前,聞言頓時心虛地支吾起來,語無倫次地說:“她是郝總親自招進來的嘛,我也沒别的意思。”
該解釋的都狡辯了。
再問下下去也沒有必要了。
餘旻盛擡擡手放他出去。
闫泉離開後,餘旻盛問郝佑臨:“佑臨,你招進來的人,你說要不要把她再叫來問清楚一點?雖然我不認為這是件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也不是說錯都在這個小姑娘身上,但是她剛來公司就攪翻了天,委實不體面。你自己看着處理,不行就再換個人吧。”
郝佑臨沒有回話,黎骥程倒是開了口:“餘總,人交給我吧。佑臨太好說話,降不住這樣的新人。而且語音的内容裡出現了他,他得避嫌,再讓他負責後續的事怕是難以服衆。”
說着他一本正經地将好話說盡,“小孩剛出社會不知深淺,總要給個曆練的機會,就這麼不用了,傳出去也影響公司的風評。”
他說得有理有據,餘旻盛聞言卻挑眉笑出聲:“今天是刮的什麼風,難得讓你開金口。我聽說招聘的時候你也到場了,看來這孩子的确出衆,不然也不能勾起你的惜才之心。”
黎骥程也笑了笑:“餘總您說笑了,我隻是覺得現在的年輕人都比較有魄力,不至于拿這檔事磋磨他們的銳氣。”
餘旻盛想了想,點了點頭:“行,就按你說的辦。”
黎骥程把茶杯放到桌面上,起身扯了扯自己的西裝下擺:“你們慢聊,我部門裡還有一些要務要處理,就不久留了。”
說完他就先行離開了房間。
總經辦的秘書守在辦公室門口,畢恭畢敬地叫了他一聲“黎總”。
黎骥程雖然面色不虞,但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涵養,偏過頭對禮貌問好的秘書說:“煩請替我跑趟财務部轉告他們部門的明珠,讓她立刻到我辦公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