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令他驚訝的,此人是——
“宋無命!”
“怎、麼是你?”馮閻打死也不相信,戲耍他的居然是這個廢物丫頭。
可那丫頭指間還夾着一張陰符,分明就是她做出的手腳。
“我竟看走了眼,不知道踏雲天還藏着一個邪修。”
既然誰也不知道宋無命怎麼出的流雲峰,那這簡直就是上天賜給他除掉宋無命的大好機會。
馮閻的一腔怒火終于找到了發洩的機會,“就算你修了一身本事又如何,還不是要死在我馮閻手裡。”
“噓——”
她做出噤聲的動作,連笑意都陰氣森森,“這種話可不能在這裡說。”
流雲峰上那個弱柳扶風的病秧子,和眼前瘋癫人判若兩人,馮閻覺得她很邪門。
有點像是戴着人皮的鬼。
“這是什麼鬼地方?”
她像被逗笑了,“你說的沒錯,還真是鬼地方,此間是陰間路。”
漫天符箓飛舞,馮閻聽見自己的話一遍又一遍在此處重複。
“就算你修了一身本事又如何,還不是要死在我馮閻手裡。”
“就算你修了一身本事又如何,還不是要死在我馮閻手裡。”
“……”
怎麼回事?
宋無命早就沒了人影,頭頂的聲音每重複一遍,馮閻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他似乎聽見了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
破土的聲音。
有什麼東西爬出來了。
*
今日亂葬崗的怨氣格外暴動,地上燃燒的紙錢被風吹起漫天火星,在飛舞之中,竟然出現一位身姿曼妙的姑娘。
也不知何時到此?
修士彈奏的安魂曲頓了下,“姑娘,也是來超度冤魂嗎?”
那姑娘聽後回頭,火光中映照出的人玉骨冰肌,淺然一笑修士手裡的曲子彈錯了調。
“我送他們往生,但不是通過超度。”
修士不明所以地問,“不超度怎麼消怨氣?”
“殺了他們的仇人自然就消了。”
他因為這番詭論愣住,再回神,哪還有什麼姑娘。
面色僵住,手裡彈的曲子更快了。
*
馮閻終于發現了自己所在之地。
這是一片亂葬崗,竟然是一片亂葬崗。
剛才自己明明還在書房,轉眼便到了這個地方,一個個荒墳雜亂排布,偶有幾處才立有石碑。
掌下冰涼堅硬地觸感猶如實質,不是幻境,更不是做夢。
“臭丫頭,快滾出來!”
掌下在暴力之下化為灰燼,就連墳堆都裂開一條縫隙,馮閻聽到有人叫他,聲音格外沉悶,好像是從地底發出的。
他看見那條裂縫中伸出一隻帶着泥土的白骨手爪,接着,整個白骨架都從裡面爬出。
“馮閻……”
“你是誰?”
他後退一步,并不是怕這白骨,而是看到死了不知多少年的枯骨重生,未免過于驚悚。
“你殺的人太多了,都忘了我是誰?”枯骨身上依舊披着破爛外裳,樣式讓他覺得眼熟。
“我可是你師兄?親手教你蠱術的師兄,你竟然為了霸占我的獨門秘境,将蠱毒用在我身上。”
“哈哈哈,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每說一句,馮閻的臉色就白一分。
事情太過久遠,久到他幾乎忘了剛成為踏雲天弟子那時的艱難。
“若不是我教你,你還是個挑水砍柴無人在意的外門弟子。”
“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從我身上得到的,馮閻你該陪我下地獄。”
枯爪伸過來時,被馮閻一掌拍開,“滾開,我能得到這一切也是憑我自己本事,你自己蠢怪的了誰?”
地上的白骨碎成一團,馮閻松了口氣,就見這白骨又自己拼湊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将袖中蠱蟲丢了過去,卻被白骨抓在手裡捏死,“死人可不怕蠱蟲。”
馮閻今天是一定要殺了眼前的禍害,這禍害是他終身噩夢,他的存在便昭示自己曾經見不得人的上位手段。
可周圍動靜越來越大,又有其他墳堆松動,身後陰風吹過,一個個面色發青的年輕人死死盯着他。
白骨瞧着他們的臉色便笑了,“你這些年利用蠱毒殺了不少人啊!”
是的,他殺了很多人,多到記不清,以至于這些人出現在他面前都覺得陌生。
他們都是來讨債的,都是找他來索命的!
可他金丹修士豈會怕這些冤魂纏上,不過是死人而已。
敢作祟,把他們墳全掘了,鞭屍散魂。
他應該找到宋無命,她才是搗鬼的人。
殺掉宋無命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