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尋離開達水縣不久,走到一處莊子就有一個吏卒打扮的人攔住自己。
“請問姑娘是雲浥山莊的何莊主嗎?”
“我是。”絲尋的第一反應就是褚尚真有了消息。果不其然,吏卒告訴她自己是懷安縣小吏,褚尚真因劫匪一戰受傷,沫漓如今正在府衙陪着她,恐絲尋擔心,特讓小吏快馬來給她報平安。
絲尋便拉着小吏找了個地方細細問起當時的情況來。
“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劫匪窩被炸了,大家找到縣令的時候她就已經受傷昏迷了,沫漓姑娘救她出來的。”小吏回答道。
“那縣令現在怎麼樣了?沫漓有受傷嗎?”絲尋忙追問。
“縣令已經醒了,不過暫時無法下床。沫漓姑娘好好的呢,一點傷都沒有,莊主不必擔心。”
聽小吏這麼說,絲尋才放下心來,又托小吏給沫漓帶話告知她這邊的消息。小吏騎馬離開後,絲尋才從容地回了錢家,将褚尚真的消息告訴了申漳。
申漳如今作為新婿住在錢家,至于絲尋這些随行人員,錢家就給他們安排在了别院。顧及絲尋女子的身份,錢家當家還特意問她要不要在主院住着,卻被絲尋婉拒。男女意識她有,但不算太多,又仗着自己一身武藝,多多少少的目光她是毫不在意的。
或許是擔憂沫漓的心放了下來,再加上錢家新婚的熱鬧氛圍感染,絲尋莫名地感到高興,晚上多喝了兩杯甜甜辣辣的酒,一覺睡到第二日三竿。最後還是吳管事敲門将她叫起的,說是這個點連新人都起了,怕絲尋出了意外。
“吳管事不在錢家嗎?”絲尋迅速穿好衣服開門,覺得腦袋還有些暈暈乎乎的。
“公子新婚,我是無事可做。聽錢家的小厮說送早膳時莊主一直不開門,叫人也沒有動靜,便托我來看看,”吳管事一眼就看出絲尋臉色不太對,擔憂道,“可是發生什麼事了,莊主臉色似乎不太好?”
“可能是這幾日太累了,哦對了,喜酒也喝得有些暈,就多睡了會兒。”絲尋打了個哈欠,又伸了伸懶腰,才走到院子裡呼吸新鮮空氣。
吳管事忙作了一揖:“莊主可能不勝酒力,也是我的疏忽,應該記着給莊主送醒酒湯的。不過前幾日莊主勞累頗多,是應當多休息。既然莊主已醒,煩請移步正堂用午膳。”
絲尋用過膳後便在達水縣街上閑逛,偶爾打聽一下縣裡最近有沒有發生大事。交界的幾個縣都是差不多模樣,隻是兵力部署有所不同,除了領頭人的名字大部分消息都是機密,她也打探不出來。
這時候她就想到了褚尚真的好處,或許經此一事可以和官府打好關系。更不要說像申家錢家這一類的地方富豪了,這些關系都是要握在手裡的,才能獲得更多情報。有時候她覺得利用不是自己本心,但站在這個位置她又不得不這麼做,兩相矛盾時隻好多寫一封書信詢問師娘。
回了懷安,和申當家交接完後她就去了府衙。褚尚真傷未痊愈但已經可以下床。絲尋見到她的時候她正在書房處理公務,腳邊是燒得正旺的炭火盆,身上披了一件靛藍大氅,頭發高束成髻,俨然還是男子裝扮。
“欣聞明府貴體康複,特來拜訪。”
“勞煩莊主挂念,一點小傷而已,”褚尚真笑着請絲尋坐下說話,又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沫漓才出去不久,恐怕莊主要多等一會兒了。”
絲尋本不願打擾褚尚真辦公,對方卻收起公務來招待她,她便順勢問起了剿匪一事。
“這次剿匪順利多虧了莊主和沫漓兩位朋友的相助,否則我這計劃還不一定能成功,”褚尚真喝了一口熱茶潤了潤嗓子,掩蓋住了她聲音中的沙啞,“隻是你們另有打算應該告訴我一聲的。”
“另有打算?我們不是跟着明府的安排來做的嗎?”絲尋不解。
褚尚真挑眉看着她,默了一會兒才繼續問道:“沫漓來幫助我不是你們一起商量好的?”
什麼?絲尋瞪大了眼睛,但她又很快反應過來,當時沫漓的失蹤果真是自願跟着馬車走的,目的竟然是為了保護褚尚真。這确實是沫漓能做出來的事,她下山本來就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如今去保護一個武藝上不如自己的人也在情理之中。畢竟褚尚真隻是一個凡人,面對火藥和劫匪的雙重威脅,即使埋伏的府兵再多也不能保證她能全身而退。
可是她是什麼時候同褚尚真關系如此好的呢?絲尋想不明白,再看向褚尚真的時候心裡不免感到有些别扭。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受,因沫漓同他人的關系而感到心悶心酸。
“看來這是沫漓一個人的主意了。”褚尚真開口拉回了絲尋的思緒,絲尋注意到她提及沫漓時眼底的笑意和溫柔,不由得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