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那些狗吠了一會兒就被主人訓斥一頓後趕回院子裡了,村裡沒有火光,想必村長他們沒有進村子。又等了一會兒,直到村子再次安靜下來,絲尋才集中注意關切起歸訣的身體來。
“是不是受傷了?”她察覺到歸訣握着她的那隻手在微微顫抖,急忙扶着他靠在牆邊坐好。
“姐姐,我沒事的。”歸訣擡頭朝絲尋笑了笑,卻依舊攥着她的手,整個人倚靠在她身上。看他這個樣子,想必是剛才跳牆時身上摔傷了,絲尋本想摸索着檢查一下他是否有外傷,卻被歸訣拒絕。
“娘說我能活到一百歲。”歸訣輕聲說道。
“嗯,明天就帶你去縣上看病。”絲尋應了一聲,在考慮要不要打擾一下這戶人家,但又擔心主人家将事情鬧大,把兩人當小偷抓了。想了想,她最終決定在這裡待到雞鳴,那時再裝作過路人請他幫個忙。
第二天雞鳴時,絲尋叩響了主人家的門扉,歸訣就乖巧地抱着包袱坐在一旁。
“誰啊?”村裡人早出晚歸,這個點也将要醒了。“吱呀”一聲門響,一個中年男人就揉着眼睛走了出來,見到絲尋兩人時都吓了一跳。
“你們怎麼出現在我家院子裡?”老丁一臉不解地看向兩人。絲尋指了指開了一半的大門:“叔,你家院門沒關好?”
老丁不相信地走近去看,确實是從内打開的,莫不是昨晚出門檢查忘關了門?但他又覺得自己不是這麼粗心的人,還沒等他多想,絲尋就捏着一個袋子遞到他面前:“叔,我弟弟生病了,能不能帶我們去縣裡?”
老丁接過袋子一看,零零散散的錢加起來将近六千文。村裡人的勞作基本隻供生活,這六千比他們一年賺的都多多了。他有些心動,但一見這麼多錢反而生了警惕:“隻是去縣裡一趟?”
絲尋打算說一半實情:“不瞞叔說,我和弟弟經過隔壁村的時候,惹了他們村的人,要把我弟弟治病的錢都搶了去,不得已我們才在外面睡了一晚。我便想着在貴村找人幫我把弟弟送去縣裡,他的病拖不得了。”
她說着還把身份憑證拿出來給老丁看:“叔,我們是有身份憑證的。”
老丁不識字,隻瞅着憑證上刻了一個女子的畫像,和眼前這人有些像。六千文,他怎麼都得跑這麼一趟。于是他像是同仇敵忾似的罵了隔壁村好幾句,然後一臉堅定地拍了拍絲尋的肩,向她保證一定給兩人安全送到縣裡。
随即他就叫起自家還在睡的丫頭,讓她拿了件自己的衣裳給絲尋換上,又拖了輛小闆車将歸訣搬了上去,三人一起出了村子。主人家女兒和她差不多大,絲尋穿着她的衣裳,頭上戴着和她一般的草帽,外人乍一看都以為她就是男人女兒。包袱和劍槍自然和歸訣在一塊,都被埋在稻草裡,上頭放了幾頂草帽和七八個雞蛋。
“老丁帶姑娘去趕集啊?”出村子時他們還碰到幾個村民,有進山也有去田裡的,隻有一個人也是去趕集的,招呼老丁和他一起走。
老丁本想拒絕,被絲尋拉了拉袖子立即會意,幾人便說笑着往集市上去了。絲尋裝作生病咳嗽一直不說話,那人知道老丁這女兒喜歡和她爹一塊趕集,便一點沒有多想。
路上絲尋還真看到可疑的人影,但是因為太遠看不清他們的相貌,他們也沒有靠近。等到了集市,老丁和同伴打了聲招呼就往縣裡趕。
“不是趕集嗎?”那人喊。
“去縣裡買點東西。”老丁朝那人笑笑,然後帶着絲尋頭也不回地離開。
“小姑娘膽子挺大,搞得我都緊張了。”眼見着就要走到城門口,老丁才松了口氣。
“多謝丁叔了,”絲尋将歸訣從稻草裡拉了出來,“叔不讓别人知道我們是最好的,不然若是他們也惦記上弟弟治病的錢了,我們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丁叔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不舍地将錢袋子遞給絲尋:“姑娘給的這些錢太多了,一趟路用不着這麼多的。”
絲尋搖着頭将袋子又推了回去:“隻要弟弟能活下來就好了,我們很快就投奔到親戚那兒去了。”
看着老丁一臉歡喜地收下,絲尋沒多想,在路上打聽了一家還不錯的醫館,讓老丁再把他們都送過去。送到醫館後,老丁給兩人付了診費,還買了早點,這才笑眯眯地推着闆車離開。絲尋知道依老丁這個性子,肯定不會把馱人去縣裡的事到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