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寂靜了片刻,有腳步聲從房間裡穿傳來。
門被拉開,洩露出一隅光亮。
“怎麼了?”
鄭錦星站在房門前,頭發有些淩亂,眼睛還有點睜不開。
“進門再說。”洛時将他推搡着進房門,一氣呵成關上門。
她揉搓着從鄭錦星的衣料上帶下餘溫的指尖,心虛問道:“你聽到剛才外面打雷下雨了嗎?是很大很大一聲的雷。”
鄭錦星迷茫點頭:“嗯,聽到了。”
“所以我那房間一個人太冷了,要來你這取取暖。”
這個借口很荒謬,荒謬到洛時自己都不信,但她是絕對不可能在鄭錦星面前認慫的。
鄭錦星垂眼看了下她的光腳:“那為什麼不穿鞋?”
“啊,剛才熱着呢,過來的時候忘了穿。”洛時讪讪笑着,這下才感受到光腳踩着的大理石地闆是真的涼。
她看向鞋櫃時,鄭錦星就走到鞋櫃前翻出了酒店的一次性拖鞋,拆開包裝,然後放到了她面前。
“謝謝你啊,我突然就感覺沒那麼冷了。”洛時穿上拖鞋,很識趣地往沙發走去,“那我就不打擾你睡覺了,我在沙發上湊合一晚就行。”
接着,她又看着鄭錦星又到衣櫃裡翻出一條棉毯向她走來。
“哇,那要是有毯子就更好了。”洛時打算伸手接過。
意外的是鄭錦星拿着棉毯并沒有給她:“你要是不介意的話,睡床。”
洛時眼睛一亮,頓時從沙發上站起來向床上撲去:“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我當然不介意。”
共睡一個被窩的事情他們不是沒試過,況且鄭錦星這人有潔癖,他的床幹淨無疑,她又怎麼會介意。
她蜷縮進留有餘溫和滿是香氣的被窩裡,十分理所應當。
隻是這份餘熱于她而言忽然有些奇怪。
四面八方的溫暖将她裹挾,就好像她被這味道的主人環抱住了一般。
寒氣瞬間被逼退,她舒服地伸展開腿腳。
她将被子拉高到肩膀,側過身的時候還能貼切聞到枕頭上有鄭錦星洗發水的香味。
洛時眨巴着眼睛看着鄭錦星又不知從哪裡拿了件一次性罩單蓋上沙發以及枕頭。
外面雨勢漸大,偶爾也在窗邊閃過幾道雷光。
有了鄭錦星之後,這些都演變成了她助眠的白噪音。
整理好一切,鄭錦星朝她走來俯身關下了旁邊的床頭燈。
“怎麼來找我?”
燈熄滅前,洛時還能看見鄭錦星的眼睛很亮。
她調侃笑道:“就是單純想你了可以嗎?”
白光早已閃過,悶雷随之滾滾響來。
黑暗中,隻有鄭錦星知道自己的心跳跟雷聲同頻共振了一瞬。
他不再過問,也沒有了答複,默默坐下沙發蓋上毛毯躺了下去。
而洛時隻能權當他沒聽見,于是對他說道:“晚安啦鄭錦星。”
“嗯,晚安。”鄭錦星側過身面對靠背。
房間寂靜後,洛時也閉上了眼睛。
這種情況其實在小學的時候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了,她知道鄭錦星一定能聽懂她的話外之意。
小學的時候她喜歡看鬼片但也耐不住看完鬼片的後怕,所以晚上家裡沒有人的時候,她都要跑去鄭錦星家裡粘着他,要是有吳阿姨在的話她就粘着阿姨。
有次碰上她爸媽出差,她短住鄭錦星家三天才知道在他家的吳阿姨并不會留在鄭錦星家裡過夜,而是每天一早才過來。
然那兩天夜晚,洛時都是在鄭錦星房間的沙發上躺着睡的。
因為鄭錦星有潔癖,不給别人碰他的床。
不過後來…他又妥協了,在床上用枕頭堆了條楚河漢界和她隔開睡。
*
窗簾隐隐透着暗光,敲門聲驟然響起。
“小鄭啊,該起床了。”
舅舅的聲音朦朦胧胧傳來耳畔。
洛時不情不願地在被窩裡翻了個身,半晌沒有動靜。
“小鄭?叔叔進來了啊。”
房間内依舊一片死氣沉沉。
沒得到回應的周楚決定擅自推門而入。
聽到動靜,洛時一把把被子拉過頭頂,閉着眼呢喃:“我再睡一會。”
周楚往前走的腳步停滞,質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他為什麼聽到的是他外甥女的聲音?
這個房間沒錯呀,甚至還擺有小鄭的行李箱。
“小鄭,是你嗎?”
他又問了一遍。
洛時蓦然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周楚霎時被逼退了一步。
她懶懶答道:“是我。”
“洛時?”周楚不确信問道。
“嗯。”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小鄭的房間?小鄭呢?”
“沙發。”
“哪有人?”
“嗯?”洛時清醒一點了,“不在嗎?”
周楚的語氣要重了些:“啧,洛時!”
洛時立馬從床上起身,墨發淩亂,睡眼惺忪地朝沙發看了眼。
真的沒人。
連睡覺的痕迹都沒有了。
難道說...
她昨天看見的鄭錦星是鬼魂?
可是見鬼了也先讓她再睡會吧。
“起床了!”周楚見洛時又要躺下去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再睡下去,我們就錯過最佳觀賞時間了!”
洛時還是如同無脊椎動物東倒西歪:“...再給我兩分鐘,你先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