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更好的選擇的情況下,衆人認同了微胖男人的判斷。
挑戰者們在原地忐忑地等待了約莫十五分鐘,那蜿蜒的光帶終于行到了他們能看清的距離。
那是九個提着白燈籠的僧人。
與挑戰者們的赭黃色僧服不同,提燈僧人的僧衣是赤中帶黑的木蘭色,在黑夜中幾乎與荒山間的亂石融為一體。
而更詭異的是,明明是晚上,這些僧人還人人帶着一頂鬥笠,鬥笠下綴着一圈長到脖頸的黑紗,将這些人的面孔遮了個嚴嚴實實,簡直比老港片裡的“半夜飙車戴黑超”梗還要離譜。
令言:“……”
鬥笠僧們的打扮着實有些駭人,令言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靠到了武力值強悍的秦均影身旁。
僧人們很快來到了挑戰者們跟前。
他們似是訓練有素,原本排成一排的九人隊伍在挑戰者面前扇形展開,為首的一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單掌禮。
“阿彌陀佛。”
鬥笠僧口宣佛号,聲音嘶啞低沉,語氣恭謹:
“貧僧是般若寺的監院,現領一衆師弟前來接引,請諸位施主随我等前往般若寺。”
語畢,朝衆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挑戰者們借着搖曳的火光,互相交換着眼神。
他們像沒拿到劇本就趕鴨子上架的演員,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深淵丢進了這個異世,現在忽然冒出一群鬼氣森森的和尚要他們跟着走,真是很難不感到遲疑。
“各位,惠遠禅師圓寂在即,請抓緊時間。”
見衆人不動,自稱“監院”的鬥笠僧再度催促,同時不再耽擱,轉身就朝着來時路走去。
率先跟上去的果然又是那帶着僵屍的清瘦青年。
秦均影也緊随其後,邁步前還捎帶着拍了拍令言的胳膊,示意他也一起走。
隻要有人跟上去,剩下的人自然生怕自己被落下。
就這樣,十二個挑戰者夾在九個鬥笠僧的隊伍裡,借着白燈籠的火光,一路向大山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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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鬥笠僧帶着他們走的山道其實并不算十分陡峭,但對于常年生活在大城市裡的現代人來說,簡直就是災難。
一群人在雜草碎石密布的黑暗山林裡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每隔一段就有人不小心跌一跤,發出一聲痛呼。
可即便如此,帶路的鬥笠僧們也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他們的步速不算快,但不管腳下那段路是什麼情況,都走得穩穩當當,移動起來完全可以用“勻速”來形容。
而且他們隻管帶路,完全不管跟随者的死活。
哪怕有人摔個四仰八叉,他身後的僧人也隻會默默提着燈籠繞過趴地上的“障礙物”,繼續勻速前進。
如此一來,若是不想掉隊,摔倒的人隻能自己爬起來,連滾帶爬跟上前面的隊伍。
令言這麼個一年四季都在蹲病房的醫生,當然不可能擅長走山路。
好在他身邊有個身手矯健到能單殺魔狼的搭檔。
在發現了令言走得吃力之後,秦均影就有意無意地伴在了他的身邊。
幾次令言腳下拌蒜眼看要跌倒,秦均影都能眼疾手快及時出手,穩穩地攙他一把,再在他穩住腳步之後松開手,繼續若無其事的往前走。
也多虧了秦均影幾次助力,令言才沒至于像其他好些挑戰者那樣在山道上摔得膝蓋手肘沒一塊好皮。
……
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就在衆人都摔跤摔得沒了脾氣之後,鬥笠僧們終于把他們帶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相當有規模的寺廟。
光看眼前高大宏偉的大門,還有左右兩側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黃色院牆,令言就覺得,這寺廟的規模,定然不比他從前曾經去過的幾個名山大寺來得小。
隻不過,荒山裡有這麼大一座佛寺,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
兩名鬥笠僧上前替客人們開了門。
監院示意衆人跟上之後,便擡腿邁過門檻,走進了寺廟。
來都來了,自然沒有不進廟的道理。
這次挑戰者們沒有猶豫,很有默契地魚貫跟了上去。
走在隊伍中的令言回頭往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最後一個挑戰者剛剛跨進院子,兩扇厚重的門闆便在他們身後轟然關閉的一幕。
——簡直就像祭祀的牲口好不容易才趕進欄裡,生怕又給跑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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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廟真的很大,而且内部結構相當複雜。
監院帶着挑戰者一行人穿過層層院子,終于來到了一個小院裡。
“惠遠禅師就在裡面。”
監院擡起手,朝着唯一一間亮着燭光的禅房一指:“請你們守在禅師身邊,直至他圓寂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