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剛剛看完了一場驚險刺激的獵殺魔狼大戲的非人類們來說,區區一個砍手實在太不夠看了。
不過好歹是能見血的項目,總比什麼背古文猜音樂的帶勁一點兒,勉強還算湊合。
于是鏡頭飛快地切換到紋身壯男身上,一路特寫,追着他來到中央的圓形競技區域,将他每一個微表情都放大在觀衆面前。
紋身壯男神色掙紮,每走一步都似想要扭頭便跑,偏偏選定了指令便沒得反悔,他隻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
哪怕他步子再拖沓,短短三十米還是很快就到頭了。
“武器架上的東西你可以随便選。”
複眼女主持用昆蟲嗡鳴般的尖銳嗓音笑嘻嘻地提醒道:“快挑一樣趁手的吧!”
魔狼的屍體已經讓主辦方擡走了,不過場地仍和之前一樣沒有怎麼清理過,中央一大灘半幹未幹的猩紅血泊,加上狼血遠比人血來得腥臭,光是聞到那刺鼻的血腥味就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紋身壯男顫抖着站到了兵器架前。
架子上刀槍劍戟、斧钺鈎叉、棍棒錘镋,長短輕重應有盡有,每一樣都寒光閃閃鋒利無比,實在很有殺傷力。
紋身壯男一眼就看見隔壁紅組的美青年用來殺魔狼的那把短劍,它已歸了鞘并被插回了原位,隻是從劍柄到劍鞘全都沾滿了狼血,鮮血順着刀鞘滴落下來,在兵器架的一角彙聚成一塊硬币大小殷紅的血窪。
紋身壯男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他下意識地朝那柄染血的短劍伸手,卻在碰到劍柄的前一秒一個激靈回過神來,轉而伸向旁邊那把看起來很有些分量的短柄斧。
畢竟他接下來要做的是砍斷自己的一隻手——雖然主持人說武器可以随便選,但刃寬且重的斧頭,怎麼都比刃薄且窄的短劍好操作多了。
“你選好了嗎?”
大約是嫌紋身壯男太磨叽了,複眼女主持催促道,态度比方才對待青年時要不耐煩多了。
紋身壯男隻得顫巍巍抓住斧柄,将它從兵器架上取了下來。
就憑他那一身腱子肉,這斧頭應該拿得很輕松才對。然而他現在心态幾近崩潰,雙手抖如篩糠,斧子握在手裡重逾千斤,瞧着都快要砸自己腳上了。
——真的要砍掉自己的一隻手嗎?
紋身壯男心中無比掙紮。
雖說等結束以後可以去“遺迹”修複創傷是不假,但那可是切斷一隻手啊!
紋身壯男光是腦補自己斷手後血飚得到處都是的畫面就頭皮發麻,恐懼到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遺迹”距離這裡并不近,他能有多少血夠流的?
萬一來不及死在路上了呢?
再說了,就算趕得及又如何?
修複斷肢可是要消耗很多“生存點”的,他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受了那麼大的苦處,拼死拼活赢了這場挑戰賽,到頭來……
他轉過頭,怨毒的視線投向自己所在的藍組。
藍組已經做過任務的幾人紛紛擡頭緊盯屏幕,神色焦急,似乎都在等着他趕緊把自己一隻手砍斷。
而那孱弱無能的中年男人還蜷縮在地上,背脊彎成一隻蝦子,似乎還在哭個沒完。
——到頭來,自己沒賺到多少生存點,反而便宜了這群混球!
紋身壯男把後槽牙咬得咯吱作響。
——不行!
——不行!
——不能便宜了他們!
——我才不要用自己的一隻手,換那群孬種的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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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以後,紋身壯男死死握住斧柄,猛地一個轉身,竟然大步朝着他們藍組所在的區域走去。
非人類觀衆們都被他這個舉動驚訝到了,環形競技場充斥着他們的低呼。
“哎呀!”
複眼女主持發出一聲疑問:“他想幹什麼?”
不過她并沒有阻止紋身壯男持斧離場,反而任由鏡頭追着對方往前走。
“你、你要做什麼?”
面對手持利斧氣勢洶洶的紋身壯男,側手翻小哥說話都在哆嗦:“你……你這樣是、是犯規的……”
“滾!”
紋身壯男已經豁出去了,隻兇狠地朝對方丢出一個字。
小哥果然就慫了,連退十幾步,縮進了角落裡。
而另外兩位女孩兒更是有多遠躲多遠,根本不敢吱聲。
紋身壯男徑直來到中年男人面前。
中年男人從兩臂的縫隙裡瞧見逼近的紋身壯男,發出了一聲殺豬般凄厲的慘叫。
他突然就意識到對方要做什麼了。
下一秒,紋身壯男左手持斧,右手抓住他的一條胳膊,用盡力量往外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