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常念也吐槽：“你看，露陌那個時候摔倒了，直接就在地上躺着不起來了。媽媽怎麼拽也不起來。”

中間也有幾張李姐的照片。再後面，照片就突然變少。照片中兄妹二人一下子就長大了，翻閱着的兩人話也變少了。幾張和保姆模樣的人的合照，很快翻過去，這本就結束了。

“還有一本呢！”露陌又拿起旁邊更新的一本相冊，鐘雲清眼熟這本，這本應該是之前露陌搬家的時候放過來的。

從高中開始，所以照片開始有鐘雲清的參與。不少三個人校内的照片，還有幾張有賀準、馮饒益，還有一些其他同學。嬉嬉笑笑的誇張動作，亂七八糟的構圖和虛焦。

翻到底是露陌的大學畢業典禮，她大學是在國外就讀的。作為學生代表上台緻辭的照片，一些英文的背景。

最後一張是中間是捧着一大束鮮花穿着學士服的開懷大笑的露陌，左賀常念，右鐘雲清，兩人在旁邊笑着鼓掌。

至于賀雲中，倒是沒有照片。可能本來就沒有，或者賀常念、賀露陌也不想把賀雲中的照片放進去。

然後，就是倉庫。裡面是一些陳舊積灰的家具，還有各種雜物。

兄妹倆在倉庫裡打轉一會兒，也沒見到拿起什麼東西。

有一個箱子在角落，大得可以放下一個人嗎，實在是有點突兀。鐘雲清踱步過去，多給了點眼神端詳，結實樸素的深紅色木箱子，挂着開了的一個大鐵鎖。

賀常念看到走過來，直接把箱子掀開了，裡面是空空如也，但是卻有不少陳舊的劃痕：“你想聽關于這個箱子的事情嗎？是關于我的…”。

鐘雲清帶着好奇剛要繼續聽下去，瞟到背後露陌停下動作，站在那裡看着這邊，帶着有些凝重、擔憂的表情。

鐘雲清立刻伸手說：“不…我不想知道。”說完，就把箱子關上。轉身就去門邊，雙手抱胸倚着門框：“你們找你們的吧，我呆在這裡就行了。”

賀常念走過來，把頭埋在鐘雲清懷裡，蹭一蹭。鐘雲清直截了當地推他的腦殼：“别煩我，你去把要拿的東西拿好。”

賀常念繼續黏在那裡，頭還是往下埋，委屈地發出一些“咕噜”聲。

鐘雲清轉頭看到露陌，她幹站在旁邊，微皺着眉，有點子無奈又帶點擔憂。他歎口氣，親親賀常念，拍拍他的背：“好了，别鬧了。去幹正事。”

賀常念這才帶着笑起身，又去翻翻看看了。兄妹倆又看了一陣，最後也沒從倉庫裡拿出去東西。

走出倉庫，露陌問道：“雲清，你要逛一逛嗎？”

“要是你們打算逛的話。”

“那倒不至于，那我們就回去吧。晚上去我家和李姐、賀準一起吃飯吧，我專門找了幾個廚師，做我們幾個愛吃的。”

這萬事俱備，也不好掃興了。鐘雲清也隻能回答：“那當然要去了。”

于是，目的地就又改成了露陌家。

一進門，就看到李姐走上來歡迎，穿着一身精緻的紅色暗紋的寬松長旗袍：“诶呦，來啦，露陌，準準說她還要一會兒，大概半小時。”

“诶呦，雲清養長頭發了，真好看。”

“常念，怎麼你看着又瘦了，是不是不好好吃飯。”

李姐作為客人，還是閑不下來。時不時去後廚看兩眼，凳子也沒坐熱。

他們早早在飯桌上坐下，等賀準到場之後，不久就開始上菜了。邊吃飯，邊開始聊天。

李姐旁邊是露陌，她笑眯眯地拿小餐包在呲呲作響的鐵闆烤蝸牛上蘸醬。

坐在露陌旁邊的是賀準，一邊倒醋一邊拌開蟹粉面。笑着對鐘雲清說：“這就見外了，一家人哪裡說兩家話。”

圓桌上，賀準旁邊就是鐘雲清，然後就是賀常念了，賀常念邊上又是李姐。就是這麼一個圓圈。

李姐在慢悠悠地一勺一勺地舀老鴨湯：“露陌、準準，喝喝老鴨湯，對身體好。我專門從老家寄過來的，雲清、常念，你倆也至少喝一碗。”

再看身邊，賀常念微笑着：“沒事，李姐你别忙了，她倆都多大了。”

“在我眼裡可永遠是小孩。”這麼說着，李姐把那邊的兩碗給了，又把這邊的老鴨湯遞過來了。

鐘雲清接過來，喝着熱乎乎的老鴨湯，微微發起汗來。放下碗咀嚼湯裡的蟲草花，看看窗外。

夏天天黑得很快，但是燈光照滿了整個餐廳。路燈也把花園照得溫暖，窗外的綠葉沙沙響，小鳥在外面叽叽喳喳的。

桌子上是熱乎乎的晚飯，按照各自的喜好，中餐、西餐…亂七八糟甚至晚餐有早餐的菜式。

愛人和朋友都在身邊，也…是…家人？

有一絲暖流從鐘雲清心中而過，一時間他看着面前這幅場景愣住了。

假如他對别人說什麼這就是幸福，可能都會讓人疑惑。太過普通的場景，隻是他沒有過而已。

實際上，這些年賀家也沒有這種場景，沒有什麼光是家裡人的年夜飯，今天是鐘雲清見到的第一次。

賀常念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鐘雲清卻感覺好陌生又好溫暖，好像那種小時候看到過的…書裡或者電影裡的場景。

賀常念看着旁邊的鐘雲清，吃了一口本尼迪克蛋，咀嚼幾下。問道：“雲清，你想要的都在這裡了嗎？”

“啊？”鐘雲清聽見了，慌張地睜大眼睛看向賀常念。

【聽到的是斷斷續續的不成一句話，隻有些關鍵詞，不确定是否是自己想的意思。太奇怪了，那句話是自己的臆想吧？還是自己扭曲了意思？】

鐘雲清這麼想着，假裝鎮定地繼續吃飯。手上的叉子，刮到旁邊的筷子落到地上：“咔哒！”

賀常念看一眼筷子，擡頭喝一口咖啡。又加上一句：“你要吃的，都在這裡是嗎？…要加什麼嗎？”

“啊…沒…沒有了…”鐘雲清說話都有些結巴。

“嗯…”說着，賀常念撿起筷子放到一邊，把鐘雲清放到桌邊的水杯往裡面推了推：“賀準明天要去福利院發物資，你要去嗎？”

鐘雲清這才完全從眼前的場景裡回神，點點頭，甚至還對賀常念微笑着說：“嗯…我去幫點忙吧。”又喝幾口老鴨湯，笑意更深，帶着點嗲嗲的撒嬌語氣：“李姐，這個鴨湯真好喝~”

李姐一聽就眼睛發亮：“诶，這可是我自己喂的老鴨，一點飼料都不帶吃的。要吃告訴我呀~給你做~”

“哎呀，太麻煩李姐了。而且，我喝多了要胖的。”鐘雲清一聽連連搖手、搖頭：“不了，不了。”

“诶呦，哪裡麻煩，我退休閑着呢。年輕人說什麼胖，多吃點。”李姐起身拍拍鐘雲清的肩膀：“看看，看看。這哪裡有肉哦~”

露陌嘴裡還在吃着，插一句吐槽：“排骨~”

“李媽，雲清在鏡頭裡都看着好瘦的。”賀準也停下筷子，助力一句。

賀常念旁邊注視着鐘雲清，歪歪頭。

鐘雲清對他的這種目光已經習慣了，所以隻是如常地繼續和李姐聊天。所以沒看到賀常念，突然露出的一個，滿意又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