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了第二天，本來這兩天鐘雲清就都睡得不好。快要到中午了，他才從柔軟的被窩裡醒來。

他往旁邊一看，賀常念在旁邊的桌子上，默默地處理事務。

“你醒了？”賀常念感覺到視線，擡頭，起身走過來。 鐘雲清伸出雙手，賀常念順勢抱起來：“去洗澡吧…”

倒是沒什麼波折，洗完澡，賀常念給鐘雲清吹頭發。

“呼！呼！”吹風機的風暖呼呼的，鐘雲清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哈啊~”。

自從長頭發了之後，吹頭發的效率奇慢。鐘雲清索性閉上了眼睛，養養精神。

賀常念親一口他的臉蛋：“還要再睡嗎？”這麼說着，手上卻開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扒拉鐘雲清肩膀上的浴袍，露出昨天的一大片痕迹來。

鐘雲清一下子驚醒過來，睜大眼睛，扯住衣服還攏一攏：“不！不用了！很清醒！”

“哦…是嗎？”賀常念也就收手了，嘴角帶笑，手上撫摸着鐘雲清的頭發，慢慢地一層一層吹幹，十分熟練的樣子。

這幾個月以來，吹頭發從生疏到熟練。吹完，賀常念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藍色的發帶，順手把頭發系上了。

鐘雲清穿上高領白色打底，薄薄的，但還是讓他不自在地扭扭脖子，時不時扯一扯領子。外面一件薄薄的白色針織衫，米色華夫格褲子。

藍色的發帶在一片淺色裡很鮮明，但是還算和諧。

他往旁邊一看，今天難得看到賀常念穿休閑衣服，藍色衛衣，煙灰色闊腿牛仔褲，頭發也順毛，臉蛋嫩得看起來像剛畢業的帥氣大學生。

鐘雲清莫名其妙心情有點好，微微笑。但往窗外一看，又皺起眉頭：【豔陽高照，鬼天氣又變熱了。早不熱，晚不熱，今天又知道是夏天了？】

賀常念倒是悠悠閑閑地走到窗邊，他雙手搭在窗沿，看着窗外的陽光，回頭看鐘雲清有些微皺的眉毛，嗔怒的臉。

正好有一陣大風吹進來，把他偏長的頭發吹起。露出他俊美的臉，帶着微笑看着鐘雲清感歎道：“今天天氣真好啊。”

“是嗎?”鐘雲清自顧自轉身往樓下走了，還把門“咔！”給關上了。不過，賀常念也馬上跟上了。

兩人一走下樓梯，就看到露陌在沙發上玩手機。

今天去整理老宅，在賀雲中去世之前，就隻有他自己一個人住在那裡了。

老宅裡沒有什麼文件或者重要的東西。不過一些舊物，賀準之前大學的時候，就早早就把本來就沒有多少的東西都清走了。

賀常念和賀露陌還是得親自去。目前還是要先吃飯，找了家咖啡廳，吃早午飯。

不說味道，事物的樣子實在是很賞心悅目。鐘雲清掏一掏包，打算讓手機先吃。掏這掏着，掏出個秒表。定睛一看，上面的記時已經到了十幾個小時了。

露陌心領神會地移開目光，四處看看，假裝看風景。

鐘雲清清清嗓子：“咳嗯！”一邊四處看看，一邊把秒表放回去。

賀常念則是在旁邊微笑。

過了一會兒，賀常念很快就吃完飯放下餐具了，鐘雲清看看他的餐盤，至少是吃完一份主食了。于是，鐘雲清低頭繼續專注吃自己的飯。

賀常念吃完就打個招呼去廁所了。

露陌用叉子戳了戳培根，然後，低着頭開口說話了：“哥實際上很緊張…賀元的事情，他本來都以為你不會來了。”

鐘雲清意料之内地笑笑，先不說話。在露陌探究的眼神裡，拿起杯子先喝了幾口咖啡，然後，才開口：“怎麼會呢…這麼大的事情…”

露陌這才眼睛移回餐盤，專心吃飯：“真是謝謝你了…要是沒有你，我真是不知道哥哥會怎麼樣…”

鐘雲清疲倦了一樣，閉上了五六秒眼睛才睜開。他深刻地感覺，看着一個個都是活人。但實際上，都是賀常念的口舌罷了。

代替賀常念說不願意正面提及的事情，來保持表面和平。沒有一個人會真的站在自己這邊。

沒有這麼糟糕的心情，又有點變差了。就這麼一口一口喝着咖啡，算是吃飽了，本來還想吃幾口，也沒再吃東西了。

賀常念回來了，鐘雲清沒有給眼神。自顧自一手拿着餐刀把盤子裡的肉切碎解悶，手肘碰到了桌邊剛才的咖啡杯，鐘雲清眼神也沒給杯子，無所謂地等着聽“咔嚓!”聲。

卻沒有聽到，停手轉頭一看，賀常念把杯子攔住了，正在往桌子中間挪一點。

鐘雲清當做沒看到，移回眼神，繼續折磨盤子裡的肉。

吃完飯，露陌開了好一陣功夫的車，才開到了老宅。偏郊區，類似莊園的感覺，旁邊就是一大片沒有開發的森林。

“我們就看看書房賀倉庫吧，其他也沒什麼好看的。哥，你特意要去哪裡嗎？”露陌下車，忍不住四處看看。深呼吸一下：“真是熟悉的場景啊，不管怎樣，還是有點子小懷念。”

“那倒不用。”不知道賀常念是在說哪件事，還是都是。

從賀雲中葬禮結束之後，這些傭人就全都遣散了。偌大的莊園，現在空無一人。大門的電閘也已經被關閉，門口被樸素的大鐵鍊鎖着，需要下車手動開門了。

打開人進去的口子，三人就關好門走進去，把車放外投。

房子就是很經典西式複古風格，大門口一片草坪過去是一個關閉的大噴泉，上面一個丘比特雕像。外面紅色磚牆和白牆交錯，白色羅馬柱和延伸上去的樓梯。

裡面繁複華麗，一進去就是一個越層的大吊燈。沒有白牆，目光所及牆上很多大理石、木雕裝飾。地上不是大理石就實木地闆，要麼就是呢地毯。

露陌走着走着，和鐘雲清吐槽一句：“嗯…以前就是流行這種風格嘛。雖然，現在看起來土土的。”

這一間書房一看就是專屬于兄妹倆的，一點賀雲中的東西也沒有。

裡面有不少獎狀和獎杯，還有一些運動器械，比如滑雪闆、馬具之類的。但是，他們左右掃掃沒動腳。

露陌上前拿起兩本積灰的相冊：“OK，就拿這個吧。本來還以為會想拿很多東西呢，等會兒我們再去倉庫看看。”說着，就走出書房。

賀常念聞言就要跟着走：“走吧。”鐘雲清被他牽起手就走。

鐘雲清忍不住問道：“你不再看看嗎？”

賀常念搖搖頭：“沒什麼想拿的。走，去客廳給你看看相冊。”

三人坐在地毯上，翻起過去的老相冊。兄妹倆招呼鐘雲清一起看，鐘雲清還真沒有看過，之前他從來不往老宅走。

相冊無非也就是那些内容，兄妹兩人背背抱抱，和媽媽李英心年輕時候的合照。

李英心就算現在也能看出年輕時是個大美人，也更能看出兄妹倆和母親長相上的相似。

照片裡十分趕潮流，皮衣外套，大墨鏡。靠着一輛紅色跑車，頗有港台明星的感覺。

兄妹兩人小時候就都長得很好看，年紀越小反而更像混血小孩，長大了才慢慢褪去混血感，一緻地往古典長。

這種長相變化，和馮饒益很相似。之前一起翻他的舊相冊差不多的感覺。

鐘雲清擡頭看看兄妹二人專心緻志地在翻，點着照片，一句接一句說着。他看賀常念的臉，又看看賀露陌的臉，現在倒是沒有那種感覺了，真神奇。

露陌點點照片： “看，這是媽媽特意拍下來的，哥摔得哭出鼻涕泡了。”再翻幾張，“看看我演講，那個時候我可得了一等獎。”說着，露陌拍拍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