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的我,還在被稱為保育所的教堂裡,由那些教母撫養,我真該慶幸剛有意識的時候我才四歲不到,還沒有到被趕出去的年齡。
在教堂的生活,雖然每天都有免費的食水發放,但是恕我直言,那些跟泔水一樣的粥,和不知道過期了多少天的幹巴面包,簡直就是我的噩夢。
但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跟現在什麼都要自己搶的生活相比,我已經開始懷念起那些令人難以下咽的食物了。
畢竟免費,在流星街是多麼奢侈的東西啊!
回憶拉的太遠了,如果你要問我為什麼會記得這張臉,完全是因為,他曾經無意間的舉動救過我的命。
畢竟如果隻看頭發的話,完全認不出來,誰能想到以前還是一頭爆炸泡面頭的他,現在已經進化成刺猬頭了。
那是我快要過六歲生日的前幾天,總是孤身一人的我,被盯上了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于是我賴以生存的食物被毫不留情的搶走了。
好幾天被搶的吃不上飯的我,隻能揀點垃圾吃,在我懷疑馬上就會被餓死,然後就這麼開啟下一段人生,轉生到什麼異世界之類的時候,他像個神一樣出現在了我面前。
——原諒我這麼形容,但我想不管是誰,在要快餓死前看到這個身影,也會像我一樣這麼想吧。
“咚!”
我被狠狠推到摔在地上,被餓了幾天的我頭暈眼花,眼前一片雪花閃爍,手裡緊握的黑面包被人毫不留情的奪走。
排在我後面的薩利托,獰笑着舉起從我手裡搶來的面包,明顯打算今天吃兩份早餐,我掙紮着爬起來想搶回來,但無奈孱弱的身體沒給我這個機會。
求助的眼神望向發放食物的卡娜教母,不出所料的,我隻得到了一個冷漠的眼神和毫不在意的表情。
我的心慢慢沉入谷底,胃裡已經開始抗議地痙攣起來,在連續幾天都被搶走食物的情況下,再吃不到東西,我恐怕真的要和上帝問好了。
“滾開。”
嘶啞的聲音在這一刻如同天籁。
這道聲音把我從深淵拉回了人間,他粗魯的,直接把我身前的薩利托狠狠推開,明明是那麼瘦小的身體,卻把比他壯上一倍的人推倒在地。
薩利托猝不及防間被狠狠推到在地,手裡剛從我那裡搶來的面包摔落在地,這時被餓怕的我,終于抛卻了怯懦,毫無形象的撲上去,把本來就屬于我的面包搶了回來。
生怕再被搶走,我直接把面包塞進嘴裡,沒有過多咀嚼,幾乎是囫囵咽下去,差點沒被噎死。
等稍微被填滿的胃終于不再鳴叫,我這才有空打量我的救命恩人。
卷毛吉娃娃?
——對不起,但這的确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一頭深藍色的泡面卷發,略顯蒼白的皮膚,加上雖然髒污但是仍然掩蓋不了的一張精緻娃娃臉,圓潤的臉上全是戾氣和不耐煩。
“混蛋……!”地上的薩利托又驚又怒,顯然對被搶走戰利品非常不滿,即使對方完全不是出于這個目的,看上去隻是單純嫌他擋路。
薩利托惱羞成怒的奮力爬起來,捏着拳頭沖出去準備給他一拳,拳頭在空氣中發出破空聲,卻被對方輕而易舉的側身躲了過去,沒收住力的薩利托往前踉跄幾步,馬上被他死死抓住手順勢來了個過肩摔,這一下狠厲的,連在一旁□□巴面包噎的直錘胸口的我,都聽見了骨頭被折斷的聲音。
“嗤。”他不屑的冷笑一聲,沒再管地上蜷縮成一團哀嚎的薩利托,同樣也沒給我一個眼神,徑直走到卡娜面前接過食物,就這麼施施然揚長而去。
這時的我像是開竅了一樣,連忙趁着他離開的間隙,沖上去把卡娜手裡原本要給薩利托的面包和水搶了過來。
我本來以為卡娜會怒不可遏的,尖叫着甩給我一巴掌,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隻是不在意的看了我一眼,任由我拿走了原本屬于薩利托的食物。
趁着薩利托還在地上嚎叫,我帶着食物和水飛一般跑出了教堂。
我從來都不知道我能跑的這麼快!
心髒怦怦直跳,又亢奮又緊張,我不停的舔舐着幹澀的下唇,這還是我第一次搶走别人的東西,還是食物這麼重要的東西!
一道新世界的大門向我打開了!——
這似乎給了我某種鼓勵,那個卷毛吉娃娃的舉動,讓我深深震撼于他的力量的同時,又無比羨慕他的無所顧忌。
……好心動!好想要!
我終于明白,不管是撲上去撕咬,還是連打帶踹的反抗,都比懦弱的任由别人奪走食物,讓自己差點餓死的好多了!
在流星街,退讓不會給我帶來食物,反抗才會!隻有力量才能保護我不受欺負!
力量!多麼令人向往的東西!多麼令人垂涎的東西!
這個想法被牢牢的,死死的刻在我那貧瘠的腦海裡,對于那個卷毛吉娃娃,即使我明白他根本不是出于幫我才打倒薩利托,但我仍然對他非常感激。
不管怎麼樣,他無意間的舉動救了我一命,沒讓我就那麼被餓死。那張臉,那份讓人目眩神迷的強大,都被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腦海裡。
——那是我第一次明白力量的重要性。
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就好好報答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