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床幔是那人喜歡的素白色,就好似他白色的衣衫。夜風從窗棂的縫隙裡吹入,便将庭院中梨花樹的花香也也一并帶了進來,梨花淡香漂浮滿室。
身邊的一切都與他是如此的像似,以前他未曾注意,也從無感覺。如今,卻是處處都是他的存在,處處都是對他的記憶。
對沈霁雪的思念在此時此刻就猶如潮水将他淹沒。
北洛辰不知道沈霁雪什麼時候才可以從無妄山上出關,許是一個月,又許是一年。若是如此,那也沒關系,他可以等。如果是十年,甚至百年,那也不怕,他一樣可以等。
隻要沈霁雪可以再次回到他的身邊,無論多久北洛辰都可以等。隻有他還在,還可以再次回到他的身邊。
如此,等上百年千年,也足矣。
從今日之後,北洛辰想,自己所過的每一天都是能夠再見到沈霁雪的日子。
翌日,北洛辰就前往天穹殿單獨找到顧奚行,向他準許自己上懸幽島去修行。
顧奚行沒有多說什麼,應北洛辰的要求給了他一塊玉牌後就準許他去。
懸幽島是給門中弟子們修行以及練武專門設置的,是由十座大小不同的山島組成。據說這些山島之所以可以懸浮在空中,是由于在它們底下有一個巨大的法陣支撐着。這些山島分布并不規律,但看起來卻好似天然生成一般自然。
北洛辰站在崖邊,迎面吹來的山風揚起他的頭發,将他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他看着遠對面處懸浮的巨大山島,可以看到白色雲霧似飄帶般纏繞在山島半腰上,聞見有瀑布流水的聲音,陽光照耀到那裡,反射出一片耀眼的璀璨金光。
而後,北洛辰向前邁出一步,伸出手将玉牌舉起。空氣中就如湖水一樣泛起了漣漪,金色的流光自玉牌向周圍一圈一圈向外拓展開來。随後,一個巨大的法陣便顯現在北洛辰眼前,北洛辰手上的玉牌便是法陣的鑰匙。
每一個弟子成功拜師之後,他們的師傅都會給自己的弟子一塊玉牌,用以打開法陣的鑰匙。而玉牌的顔色形狀也不是相同的,而是由他們的師傅親手設計的。
北洛辰當初拜沈霁雪為師時,沈霁雪并沒有給他玉牌,所以他手上這個玉牌是顧奚行的。
顧奚行給北洛辰的玉牌是一塊未經雕刻的天然純□□玉,唯一的顔色就是吊着的黑色流蘇吊穗。
北洛辰對着玉牌念了一個咒,金色流光就慢慢縮彙回來,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可容幾人通過的缺口。
北洛辰見此收回了玉牌,然後走進法陣當中。他朝崖邊踏出一腳,卻沒有踩空,而是踩在了一塊琉璃階級上。
北洛辰每走出一步,空中就會出現一塊琉璃階級,一直通向懸幽島的主島之上。
就這樣,北洛辰一步一步走上了選幽島,開始了他的獨自修行。
天穹殿内。
顧奚行正看着北窗外的白色群山出神,手上還執着一枚黑色棋子。而與他下棋的正是樓木春。
樓木春見顧奚行又魂遊雪山,一盤棋下來顧奚行就看了好幾次,這次幹脆就魂遊了。樓木春隻好無奈地提醒道:“掌教師兄,該你了。”
誰知顧奚行似乎沒有聽到,依然神遊着。
樓木春隻好伸出手在顧奚行的耳邊打了一個響指。這可比喊話好多了,起碼顧奚行的魂給響回來了。
“我說三師兄,你這下一盤棋不夠就出了好幾次。就這麼擔心?”樓木春見顧奚行回過神後就倚靠在窗邊問道。
顧奚行沒有理他,而是下完自己的一步棋後,這才擡眸看了樓木春一眼。
随後,他輕歎了口氣說道:“我總覺得十一這些日子來有些奇怪,總感覺他比之前變了,但哪裡變了又說不出來。”
“哦,我明白了,十一這些日子沒和你找事,還好好喚你師兄,你不習慣了了吧。”樓木春拿折扇一敲手心恍悟說道。
顧奚行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滿眼寫着你有病三個字。
樓木春見顧奚行如此表情,也趕緊補說了幾句:“我也覺得十一變了,變得好相處了些。之前十一對誰都冷淡得很,現在我倒從他身上看到了一點活氣。聽聞他和他那小徒弟相處的也不錯,對一些小弟子也挺好的。”
顧奚行聽樓木春這麼說,回了一句道:“一十本來就好相處。”
樓木春看着他師兄這般眼瞎模樣,隻好眨了眨眼,無奈道:“好吧,師兄說好相處就好相處吧。”
果然親養的師弟就是親,在他三師兄眼裡,十一師弟是沒有任何缺點的。
顧奚行回想起沈天霁雪昏迷醒來的那天,語氣幽幽地說道:“那天不是叫你看好十一的嗎?”
果然,樓木春還是逃不過自己師兄的秋後算賬,隻得笑着臉道:“師兄,我可以解釋的。那天我可是一直守在門外的,後來聽見屋裡響聲,我就進去看。然後就看到他那小徒弟倒在地上了,所以我就把人帶去别處安置好人,再回去時,十一就不見了。後來我不是馬上告訴你了嗎。”
顧奚行聽了他的解釋隻從鼻子裡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