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淋着夜雨打獵的周言什麼事都沒有,倒是好好在家的安阮先病倒了。
村裡的赤腳大夫來給他把了脈,說他身體虧空得厲害,體質太弱,平日裡除了溫養以外,吃食上也要多加注意。
大夫開了好幾副藥,其中有兩副是驅風寒降高熱的藥,另外幾副則是強身健體的補藥。
一碗苦澀的湯藥下肚,安阮的體溫終于慢慢降了下去,隻是人還沒醒過來。
朱蓮花特意熬了一盅生姜水,等安阮醒來以後重新熱一熱,能立馬喝了祛寒。
到了夜裡,安阮再次發起高熱,反反複複的十分折騰人,周言的體溫偏高,他幹脆将人抱進懷裡,再裹着被子免得安阮再次受寒發熱。
等安阮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他一睜開眼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像被針紮了一樣疼。
“感覺怎麼樣?”
頭頂傳來熟悉的嗓音,安阮一怔,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正被人圈在懷中抱着。
是上山打獵的周言回來了。
圈着他腰身的大手擡起摸了摸他額頭,周言兀自松了一口氣:“可算沒發熱了。”
也許是生病會讓人變得脆弱矯情,安阮在聽了他的話後,突然鼻子一酸,眼淚就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怎麼哭了?哪兒不舒服嗎?”
周言沒想到他會突然哭,手足無措到不知該如何是好,問他怎麼了,他隻默默的抽泣一句話都不說。
并不是安阮在拿喬,實際上他自己都覺得羞恥。
隻是生個小病,怎麼就哭了呢?不知道的還以為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他内心不斷的唾棄着自己,可是這種被人關心愛護的感覺,在娘親死後還是第一次感受到。
安阮無法自抑崩潰的情緒,抓着周言的衣襟,将臉埋進他胸膛,一邊哭的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邊抽抽噎噎的說着對不起。
周言不是個會哄人的,見狀隻能再次抱住了安阮,手掌輕輕的拍着他後背,無聲的安慰着。
安阮沒哭多久就控制好了情緒,他看着周言身上被他哭得一塌糊塗的衣裳,臉上不禁飛起兩抹紅暈。
他垂着眼眸,不敢直視“罪證”,支支吾吾的說:“言哥把衣裳脫下來吧,我去給你洗了。”
周言眉頭一皺,第一次對安阮說了重話:“不許碰冷水,也不許幹活。”
說完了以後又覺得自己語氣太過生硬,隻怕會吓到安阮,于是連忙柔聲解釋道:“大夫說你身子虧空得厲害,體質又太差加,上身體受寒才會突然病倒。”
“洗衣裳都是小事,我自己洗就成,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好好養病,可别落了病根子。”
安阮心頭一熱,知道他是為自己好,連忙乖巧的點頭說了好。
“我去把煎好的藥給你端來。”
周言說着就把安阮放回了床榻上讓他躺好,然後下了床換了一身衣裳,這才拿着髒衣服出了房,走時沒忘了給安阮将被子壓好關上門窗,免得又叫涼風被吹了。
沒過多久周言去而複返,手裡端着一個托盤。
托盤上有兩個碗,一碗是味道苦澀難聞的藥湯,另一碗是生姜紅糖味濃郁的姜湯。
安阮下意識的皺眉,他其實不是很喜歡喝藥,他怕苦。
這一點周言也清楚,安阮昏迷不醒期間,可都是他親自喂的藥,用勺子喂多少安阮就吐了多少,最後逼得沒辦法了,他隻能先将藥含到口中,然後才強行撬開安阮的牙關将藥灌了進去。
當時隻一心一意的喂藥,如今想起倒是生出了異樣的情緒來。
周言擱下托盤,端起那碗湯藥,思索着如何勸安阮乖乖喝藥,甚至想好了安阮若是不肯乖乖喝藥,就隻好繼續用嘴喂了。
“給我吧,我自己喝。”
“嗯?”
周言一時沒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發現竟是安阮朝他伸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