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叔叔,我中午回來,如果醒了喝點粥再吃藥。”
她走的時候他仍然睡着,呼吸聲很平靜,但偶爾會皺着眉頭,輕輕哼幾聲,每當這個時候,她會輕輕拍一拍他,幫他揉一揉肚子。
她看着他一張蒼白的臉陷入沉睡,均勻的呼吸,起伏的喉結,長長的睫毛,又薄又勻稱的唇瓣,忽然再次感受到了一種由内而發的母性。
好奇怪,明明他是叔叔,但她卻想要保護他。
他昨晚疼的滿頭大汗,身上都是濕的,枕頭也都濕了,她幫他翻了一個面,想幫他換衣服,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到了學校,她先回了宿舍。
剛進宿舍,隻有陳韻還在,她正在背書包,打算出門,見池阮走進來,她心虛地看了她一眼,連忙走出去。
池阮心裡有些奇怪,她放下書包,打開衣櫃,想換件衣服,但卻愣在原地。
每一件衣服都被用剪刀剪壞,有的衣服上面還被用紅筆寫上:
“婊子。”
“滾出宿舍。”
“滾出h大。”
等等不堪的字眼。
池阮渾身顫抖,但心裡卻有一種奇妙的平靜,她毫不含糊地拿起手機,打電話給110報警,警察讓她明天早上九點去公安局立案。
她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繼續去上課。
她一切如常,但是因為昨晚沒有睡覺,忍不住在一堂課上睡過去。
突然被人拍醒:“池阮,教授讓你回答問題。”
池阮擡頭,看着教授失望的眼神,心裡一酸,咬着唇小聲說:“對不起,我不會。”
教室裡有人起哄:“人家早就榜上大款了,哪有心思學習。”
是陳壹樂的朋友。
教授看了那人一眼,冷冷道:“造謠一張口,毀了的卻是别人的一輩子,年輕人說話也得掂量掂量輕重,積點口德。”
下了課,教授讓池阮出去一趟。
她老邁卻睿智的眼睛打量了池阮一圈,斟酌道:“池阮,你一向是一個讓老師驕傲的同學,你長得漂亮,或許年輕的時候能因為這個吃到不少紅利,但是我想給你一個忠告,别走了歪路。”
讨厭的人的挖苦諷刺都不足以為懼,但往往最仰慕信賴的人的懷疑才直擊内心。
她聲音有些哽咽:“好,謝謝老師,我不會的。”
接着,她又被導員叫去了辦公室,問她為什麼要因為這件小事報警,說她太小肚雞腸沒有大局觀,又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肯定也有不檢點的地方。
池阮破門而出:“我不會撤訴的,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沒有吃早飯,昨晚也沒有睡覺,現在急匆匆地趕到俞允淮家,站在門口,感覺眼前一黑,險些低血糖暈過去。她深吸一口氣,忘記帶鑰匙,隻能敲門,不知他醒了沒有,能不能站起來。
還沒有敲門,門就打開了。
俞允淮面色依舊蒼白,已經換了幹淨舒适的家居服,他一隻手扶着門站着,看起來還有些虛弱,但比昨天好多了。
池阮剛剛想要關心他,俞允淮已經皺着眉頭開口:
“阮阮,你臉色怎麼這麼蒼白,你不舒服嗎?快進來。”
池阮跨進來,突然眼前一黑,再次差點昏過去,俞允淮連忙扶住她,她慢慢緩過來,已經被他扶到沙發上坐下。
“低血糖了吧?”他立刻塞了一顆糖在她嘴裡,滿眼心疼自責地看着她,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
池阮吃了糖,立刻覺得好了不少。
她剛想說話,俞允淮就先一步開口:
“我好多了,謝謝你阮阮,你别擔心。”他的視線輕輕略過她,生怕她有哪裡不舒服,但兩個人都在觸到對方視線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眼睛,不約而同的想起昨晚的事。
喝醉的他。
以及,對她的短暫的依賴。
“阮阮,你先來吃點飯吧,我給你做了飯。”
他輕聲說。
池阮點了點頭,但看向他的眼神裡還是很擔憂:“你應該再休息一下,以後可以等我來做。”
他背過身,眼睛垂着,語氣很低很自責:“沒事,我不想你這麼辛苦。”
池阮想要反駁他,但他已經笑着轉過身:“吃飯吧。”
池阮坐在桌前,開始吃飯。
他的廚藝很好,而且四個菜,都是曾經她在信中和他提及過的。
他都還記得。
池阮一邊想,一邊鼻子一酸,眼淚落下來。
俞允淮看到,立刻放下碗筷,走到她身邊,杵着桌子,很費勁地蹲下來,看着她的眼睛問:
“阮阮,怎麼了?不開心嗎?”
池阮被這麼一問,原本壓抑了一天的情緒都爆發了,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再也抑制不住。
一口飯還含在口中,她就已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俞允淮連忙拿過一張紙,拍着她的背,怕她嗆到。讓她吐出來。
他用紙給她擦了擦眼淚,輕輕拍着她的背,一聲不吭地看着她,眼裡全是自責和心疼。
等她終于哭的差不多了,開始小聲地抽泣,他才溫聲開口:
“阮阮,我們聊聊天吧。”
“你以前很喜歡打電話和叔叔聊天,我們就像以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