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他過得還好嗎？”

即便是沈渡言都知道不去上前追問，應該是不好的，看着謝季微偻且消瘦的背影，還有半白的頭發，怎麼都不行還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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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謝途，謝季遇到了一個最不想見的人。

“小季。”

一道蒼老的聲音從謝季身後傳來，聲音稍顯顫抖。

“……”

謝季頓住了腳步，但沒回頭，片刻，他徑直離開。

是楊婉。

沒有人邀請她，但她不知道怎麼想的還是來了，他們見楊婉什麼都沒做，也就沒管。

“小季，媽媽錯了，你能回來嗎？”

或許這時，她看着和她離心的兒子兒媳，還有孫子，才終于意識到自己錯了。

楊婉，我原諒不了你，你毀了我的人生，還害死了孟商。

謝季他離開療養院後，其實去找過孟商，卻被告知他已經跳樓自殺了。

“你找誰啊？”

“阿姨，我找孟商，我是他……朋友。”

“他呀，三年前他媽媽走了，後面不知道怎麼回事，他也跳樓自殺了。”

謝季現在想到，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

明明孟商常說，“活着，才有希望”，他想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

他不知道楊婉找孟商說了什麼，那樣一個熱愛生活的人，究竟經曆了什麼，選擇放棄生命。

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因為他，才害得孟商自殺。

謝季擡腳離開。

看着越來越遠的兒子，楊婉想，或許今後再也見不到謝季了。

“媽媽錯了，小季。”

楊婉手裡握着的東西掉落。

那是一張皺了的照片，照片裡是他們一家三口，楊婉抱着謝季，謝役站在她身側。

可是，謝季的二十年，孟商的自殺，謝途和楚歸被迫分開的三年，都不是一句“錯了”，就能挽回的。

楊婉，你這不是真心的，你要是真的意識到你錯了，就不應該跑到我身邊，跟我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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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歸看着狀态不對的謝途，問，“你剛才做什麼去了，眼眶怎麼紅了。”

“看見我小叔了。”

楚歸是知道謝季的，謝途常說，“要是小叔還在，他一定會祝福我們的”。

他們兩個比謝季要幸福，至少，喜歡的人還在身側。

“小叔呢，你怎麼不把小叔請來。”

“他……走了。”

楚歸抱住低落的謝途，安慰道：“小叔一定會幸福的，在外面看不見的地方。”

會嗎，謝途不知道，愛人離世，還是因為自己家人的原因，這樣的經曆想想也能知道答案。

但他還是忍不住“一定要幸福啊，小叔。”

晚上，兩個人手牽着手赤腳踩在沙灘上，身後留下的腳印被潮水帶走。

遠處的一塊礁石上，坐着一個謝途今天見到的人，謝季。

他坐在那裡，整個人散發着蒼涼孤寂感，如果他下一秒跳海都會有人信。

楚歸感受到謝途的變化，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是小叔。”

“……嗯。”

“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謝途朝那邊走了一步又退了回來，“我……去拿個東西。”

等兩人再回來時，謝季還在那裡坐着，隻是這一次他身邊有一個和他們差不多大的女生。

兩個人沒有貿然上前。

孟簡看着這個消瘦的中年男人，她早就從失去家人的痛苦走了出來，好像也隻有他，一直困在過去的回憶裡。

她聽哥哥講過他們兩個的事，大學裡意氣風發的兩個少年是怎麼走到這一步的……

“哥，起風了，該回去了。”孟簡搖搖頭不再胡思亂想，上前給他披上外套。

或許是年紀上來了，又或許是其他什麼的，總之，謝季的身體愈發不好。

“好。”謝季不想讓她擔心，随即起身往回走。

兩人走了沒幾分鐘就和謝途他們兩個碰面了。

“小叔。”

“小叔。”

謝季朝楚歸點點頭，“這是……孟簡。”

兩個人都沒有出聲，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倒是孟簡看出來了他們的不自在。

“叫我孟簡就好了。”

“好。”

謝途把手裡的奶糖遞給謝季。

謝季看着手裡的奶糖，眼眶悄悄地濕了，從前也有那麼一個人給自己塞糖。

“小叔，我們先走了。”

“嗯。”謝季擦了擦眼淚，朝他們相反的方向走去。

甜的也好，苦的也罷，但總有人會續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