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部傳來尖銳的疼痛，他下意識彎腰，額頭抵在冰冷的茶幾上。

“你想起什麼了？”陳瑾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

“雪……”楚歸的指甲陷入掌心，“他說……殺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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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途坐在化妝間裡，手機屏幕上是楚歸最新電影的預告片。

畫面中的楚歸瘦得脫形，在雨中蜷縮成一團，眼神絕望得讓人心驚。

“謝老師，該去拍定妝照了。”助理小聲提醒。

謝途放下手機，無意識地撫摸黑屏，那裡是楚歸的臉。

“謝老師？”造型師舉着粉撲，“您眼睛怎麼紅了？”

“隐形眼鏡不舒服。”他仰起頭，喉結滾動。

三年前那個雪夜，楊婉的話到現在仍在他耳邊回響，“如果你不和他分手，我就把那些照片發給媒體。你知道現在對同性戀的輿論環境，他會被毀掉的。”

謝途當時跪在地上，求着楊婉放過楚歸。

楊婉隻是冷冷地說：“你小叔當年也這樣求我，現在呢？他甯願死在外面也不回來。”

“别想着掙紮，你不想你小叔的下場，就是你的下場吧。”

他苦笑，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在這裡。

最終，謝途選擇了妥協。

他以為時間會沖淡一切，以為楚歸會恨他、忘記他、最後離開。

但他錯了。

每天，謝途都會偷偷查看楚歸的社交賬号，在網上搜楚歸的消息。

看着他越來越瘦，眼下的青黑越來越重，接的角色一個比一個壓抑。

謝途開始一點點懷疑當成的選擇，他以為自己的犧牲能保護楚歸，卻沒想到，最終傷他最深的人，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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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鏽蝕》是楚歸接演的最痛苦的一個角色。

他飾演一個患有重度抑郁症的畫家，最終在浴缸裡割腕自殺。

為了準備這個角色，楚歸去精神病院住了兩周，和真正的抑郁症患者同吃同住。

他記錄他們的言行舉止，學習他們那種對世界毫無期待的眼神。

開拍前，康柚也曾嘗試阻止他，但沒有用，“你現在的狀态不适合接這種角色，陳醫生也說了，你不應該再接這種類型的角色。”

楚歸平靜地看向康柚，看不出來任何問題，“怎麼不合适，挺合适的。”

“楚歸，”康柚抓住他的肩膀，“你不能這樣下去，謝途不值得你這樣做。”

聽到那個名字，楚歸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

然後他輕輕掙開康柚的手，“這和謝途沒關系。我隻是……想演好這個角色。”

“你也說了，這個劇本很好，不是嗎？”

“……”

這個劇本，班底都很好，康柚也想不到拒絕的理由。

“我向你保證，這次真的隻是演戲，不會有傷害自己的想法。”

康柚也不知道再說什麼了，明明自己要做的就是給手底下的人接戲，賺錢，可是到了楚歸這裡，她不忍心。

拍攝自殺那場戲時，楚歸在注滿冷水的浴缸裡躺了整整二十分鐘。

當他拿着道具刀片劃過手腕時，整個片場鴉雀無聲。

“卡！”

所有人都鼓起掌來，旁邊的工作人員離開過來想要把他拉起來。

楚歸卻仍躺在浴缸裡，水漫過蒼白的皮膚，刀片泛着冷光。

一旁有人注意到楚歸的眼神不太對勁，刀片劃過手腕時，不像是在演戲。

那人急忙握住楚歸的手腕。

當天晚上，楚歸在酒店房間裡高燒不退。

康柚破門而入時，發現他蜷縮在床上，嘴裡含糊不清地喊着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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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8-226。

“過兩天的頒獎典禮，”康柚盯着神遊的楚歸，“謝途一定會到場。”

楚歸僵了一瞬，一睜眼，他們已經分開三年了，也三年未見了，他喃喃自語，“會嗎？”

不知道多久前，那一次康柚也說謝途會去，結果呢。

“會，餘子逸告訴我的。”

康柚不懂，明明楚歸有錢有顔，為什麼走不出來，為什麼在愛情裡這麼卑微。

康柚搖搖頭，暗下決心，愛情，自己最好别碰。

“等我回來。”

康柚出了辦公室把空間留給楚歸。

楚歸打開手機，點進去謝途的頭像，他一直都知道，謝途沒有拉黑他。

滿屏都是紅色，全都是他沒有發出去的消息。

每次他想謝途時，都會把WiFi、流量關上，發一條發不出去的消息。

一共1127條，楚歸記得清清楚楚。

他虛點着謝途的頭像，謝途，三年了，你還躲着我，是不是意味着你還是喜歡我的。

這次呢，這次的頒獎典禮，你應該躲不過去了吧，謝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