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想要演好戲,就必須要有生活感。林早冬圍讀時候的形象雖然和甯南巷貼合,但沉靜冷漠多于孤僻,仿佛像被人挖了情絲。
兩個月拍攝林早冬依舊是那張臉,但無形的拒人千裡在海島的烈陽下消融,化作了一窪春水。
他本身就是極有靈氣,解決了感情戲問題後他身上的特質就越發的沉靜迷人。
是導演都會喜歡的一類演員。
但任一飛卻出了一身的冷汗,嘴唇上下碰着,幾度想要說話又咽下。
“怎麼樣?。”路今催促着用扇子戳戳任一飛,滿臉讓他感覺誇人的猴急樣兒。
無論是肢體還是言語,都将林早冬圈入他的保護内,稀罕的勁兒一眼就能看出來。
“挺好的。”任一飛勉強扯出比哭一樣的笑,手掌貼在褲腿上,匆忙地擦去汗,扯了扯路今的衣服,“你跟我出來。”
路今莫名其妙,将蒲扇放下,跟着他走到房門外的拐角。
他靠在牆上,“單獨和我開小竈?老任你太不厚道。”
還是沒個正形,除去他熱得流汗也要将蒲扇留在室内。
路今成名早,在圈内一直被捧着,又因為他那病,連陳河生都時常覺得愧對于他,便更對他多加照顧。
是以也沒讓這小子學會體貼這東西。
而他對林早冬算得上明晃晃的偏愛。
任一飛回憶起之前種種他忽略的“蒲扇”事件,感到有些棘手,“你殺青後還回去拍戲嗎?”
“回。”路今上下掃了他一眼,奇怪道:“不拍戲我喝西北風?”
“我看你這架勢還以為你要跟着小林屁股後頭不放,連工作也不要粘人身上去了。”任一飛隐晦地說,等着他的反應。
哪想到路今卻是眼睛一亮,“你說的也是,我怎麼沒想到。”
任一飛咽了口唾沫,“什麼是不是的?”
“我後面有兩個月的休息假期,正好去年哥那待着。”路今拍拍他肩膀,就要回去和林早冬商量。
“等會的。”任一飛手疾眼快地拉着他,“營業。”他咬牙切齒,“營業,你還記得這是個假的嗎?”
路今轉過身,不高興地瞪他。
好歹勸住了人,任一飛語氣和緩了許多,“之前和你說這治病的法子,你還不願意,怎麼現在上頭到魂都沒了。”
“你不懂。”路今懶得和他解釋。
“是是是。”任一飛又說,“我不懂,馬上就殺青,你也收收心,正好老師那邊要去國外取景,你不是要休息嗎,跟着一起就當做旅遊。”
“不用。”路今繃着臉,不耐煩,“我去哪用不着你們操心。”
任一飛又歎了口氣,“你問過小林的意見了?我可是聽他經紀人提了一嘴,人馬上就要進組,可沒功夫招待你。”
“就你知道?”路今反問,哼笑:“他去簽合同還是我送上的飛機。”
白了任一飛一眼。
接着又說:“我這麼大人還用照顧?我就待酒店,正好他沒助理。”
他摸着下巴,一錘定音,“每天給他送飯打掃衛生,年哥又容易失眠,給他暖暖被子,沒事還能替他對對戲。”
任一飛:“......”
他捂住心口,幾個深呼吸才喘上氣。
娛樂圈本就是對同性戀極為包容,再說了兩人拍了劇,可以打着營業埋線的旗号幽會。任一飛倒不至于因為這些要棒打鴛鴦。
但路今身上的事實在太多,不說他自己,林早冬怕是也要沾上一身腥。
眼瞅着路今憑借強大的行動力,已經要拿出手機搜食譜,他一咬牙,心狠道:“你要讓人小林經曆一遍你過去的十年?”
路今打字的手一頓。
“你忘了之前轉的幾次學,住的幾次院?”任一飛不忍地别過眼,“和小林隻是營業,又沒确定關系。”
“也别害人家了。”
路今的下颌線緊繃。
任一飛歎了口氣,添了一把火:“哪怕沒有這些人,你就确定林早冬喜歡你嗎?”
“會的。”路今捏着手機的掌用力到泛起青筋,他的臉色很難看,隻是格外執着地連聲重複。
任一飛将手心的汗貼着衣服蹭幹淨,“可無論是甯南巷,還是林早冬,喜歡的到底是你,還是你皮囊下的桑海呢?”
路今猛然一抖,渾身竟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他站在走廊的窗戶邊,明明陽光正盛,卻慢慢地從腳底湧上一股陰涼。
“過好這一周,殺青後也該回去了。”任一飛閉了閉眼,不去看驟然變得異常脆弱單薄的身影,轉身離開。
他進了拍攝的卧室,給林早冬從道具箱裡扒拉出一個手持風扇,又指揮着化妝師給他補妝。
工作人員來來往往的将林早冬的注意力吸引了去,任一飛又在一旁圍着講戲,連路今什麼時候重新回來也顧不上注意。
沒給兩人接觸的時間,任一飛立刻“action。”
卧室的這場戲反反複複的拍,打磨着特寫的鏡頭。
因為對情緒要求極高,到了後面不用任一飛主動,林早冬在下戲後也會靜靜地搬着小凳子坐到一邊,隔離人群來維持角色狀态。
一直到當天最後一場通告結束,兩人都沒有機會獨處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