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早冬沒想到他的眼窩這麼淺。
隻是一個簡單的觸碰,在眼眶打轉的淚就迅速聚成一汪小泉,像不斷的線兒一樣往下掉。
他覺得太丢臉了。
可是路今就這樣安靜地将他半圈在懷中,濃烈的男香織成密不透風的網,将外界的一切隔絕,為他築成了真空的無人的半片海灣。
路今穿着的那件半袖被海水的濕氣沁透後殘留下的海鹽氣,随着他安撫的動作,像在這片無人的海域掀起了海風,吹淡了生病那日起身體的疲乏和連夜做夢帶來的精神折磨。
林早冬揪着他衣服的下擺,在路今手掌蓋下的黑暗中默默地流着淚。
他什麼也沒去想。
甚至忘記了還在片場。
直到他流下的眼淚多到順着下巴滾落到脖子,沾濕了衣領,濕哒哒的觸感才拉回理智。
林早冬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拉着男一号的衣服不放,毫無形象的大哭。
有些無措,他按照感覺看向路今的方向,聲音有些啞:“我…哭”
林早冬對那個字不大好意思,停頓下才接下去,“多久了?”
但路今顯然沒打算放過他,擋着他眼睛的手指在眼尾輕刮,掃去了淚痕,挑着笑道:“唔…算算得哭了有半小時。”
林早冬還記着剛才任一飛要補拍鏡頭的事情,一時慌張。
他從小就對時間異常謹慎,總是害怕錯過或者因為自己的原因拖累他人。
“任導呢?”他着急地問。
“走了。”路今還蓋着他的眼睛,明顯能感覺到掌心被睫毛撲閃地刮過,像風雨中亂了陣腳的蝴蝶,又說,“其他人也走了。”
“啊?”林早冬發出驚呼。
路今才慢悠悠補充,“我清了場,讓他們先去休息,就在你抓着我衣服不肯松手的時候。”
懷中繃直的身體随着他的話舒了一口氣,又迅速地胸膛起伏,抓着他的手,露出那雙紅紅的,眼角含着潤色的眼。
路今直直地盯着,絲毫不避讓。
“謝謝。”他低下頭,看見路今衣服也濕濕的一大片,不好意思地接了一句,“對不起。”
那件黑色的無袖林早冬知道牌子,是路今代言的奢牌,價格不便宜。
“沒關系,我會幫你保密哭鼻子的事情。”路今悠悠地調侃一句。
林早冬從剛剛的情緒脫離後,有些嘴硬,“是你身上的氣味太沖了。”他皺了皺鼻子。
“是嗎?”路今摟着他,說了一個英文單詞,縱容道,“那大概是裡面的薄荷和花椒搗的亂。”
這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讓林早冬心抖了抖,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抿着嘴巴眼睛四處亂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