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吃多久……”謝浮玉撐着下巴，目光呆滞，面前的小孩又端了新的盤子過來，笑嘻嘻湊到謝浮玉跟前，“太，太好吃了嘛……哎呀仙長哥哥，我走的時候能不能打包點吃的啊？”

“嗯？”謝浮玉應道。這小孩，從那個青團開始，一個窗口一個窗口都走了個遍，誓要将這處馔玉軒給統統收入腹中。

李樹生抓了塊餅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嗚系給老母咩呀。”

謝浮玉扶額，“你把嘴巴裡的東西咽下去再說話……”

孩子頗為乖順地把嘴裡的餅咽下去，這才重新開口，“仙長哥哥，我是說，我想打包回去給我娘嘗嘗，她還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呢！”

謝浮玉豎起大拇指，“有孝心，你娘沒白養你一場。”

他正說着，眼往上一瞥，卻瞧見了陸含璋。

隻見陸含璋不知何時站到了李樹生的身後，陰恻恻地打量着那小孩。

注意到師尊的視線，他神情一轉，嘴角翹起，“師尊，真巧。”

他笑起來時兩眼彎彎，本就生的玉樹臨風，謝浮玉難得自慚形愧，一時不知道往哪看，避開了陸含璋的眼，便盯着他的鼻子看。

可當視線落到陸含璋的鼻子上時，謝浮玉猛地想起曾被自己抛之腦後的疑問，為何陸含璋會提前覺醒魔族血脈？

這個疑問能否得到解答？陸含璋是否會如實告知？

謝浮玉并不清楚，他更不敢賭，但如今自己不是手無縛雞之力，更何況他們師生現在相處融洽，也許事情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就算是最壞的結果，他也有可以自保的實力。

陸含璋掃了眼李樹生，又看向謝浮玉，眼見謝浮玉并無解釋之意，忍不住開口，“師尊，我見師尊身邊還有餘座，我能坐這麼？”

“自然。”謝浮玉颔首，于是陸含璋順勢在李樹生身旁坐下。

剛說過壞話的人就這麼坦然坐來自己身邊，李樹生覺得手上的炙烤羊肉也不香了。

“師尊，這孩子怎麼在這？”他方才看到李樹生時，下意識松了口氣，可又不爽，怎麼能有追到這的人？

他想對師尊做什麼？

這李樹生，年紀小小，卻會僞裝。

師尊心性單純，哪怕在凡界時也未見識人心險惡，自己需得幫師尊多留心些。

謝浮玉簡單解釋了一番，忍了忍，還是道：“你不去窗口打飯嗎？”

陸含璋悠悠道：“不急，下午無課。”

“看來是不餓。”謝浮玉點點頭，決定給徒弟上上壓力，“下午沒課是嗎？”

“嗯。”陸含璋隐隐感覺不妙，果不其然謝浮玉下一秒說：“那你下午領着樹生在門裡四處轉轉，我下午有節《三界概論》。”

……

陸含璋沉默，他看了看李樹生，李樹生停了吃飯的動作，看了看陸含璋。

“不願意？”謝浮玉面無表情反問。

陸含璋擺手，“并非不願，隻是含璋第一次帶孩子，唯恐怠慢了。”

謝浮玉歪頭想了想，龍傲天好像隻顧爽了，确實沒有帶孩子的經驗，于是又問小孩，“我下午有課，帶不了你，你要如何自處？”

李樹生嘟起油汪汪的嘴，小心翼翼詢問，“這個哥哥會跟着仙長哥哥去上課嗎？”

陸含璋抱手，終歸是小孩子，這心思可不要太明顯，他搶在李樹生面前開口，“師尊，但弟子可以一試，弟子會盡力将這孩子照顧好的。”

李樹生：“……”

謝浮玉欣然點頭，“好，辛苦了，回頭請你奶茶哦不，你愛吃什麼？到時候我給你帶。”

陸含璋心念一動，道：“師尊……紅糖糍粑。”

謝浮玉驚奇，看不出來龍傲天竟然喜歡這麼軟糯的糕點。

他煞有介事點頭，“行，我等會還有課，就先走了，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謝浮玉說着，似解脫般站起身，匆匆同他們二人告别便往門口去。

隻留餘下兩人面面相觑。

小孩食不知味，草草用過餐，他讨好地露出一笑，“哥哥，我們去哪啊？”

陸含璋淡淡道：“你要去哪？”

他這邊話音剛落，方才馔玉軒内蠢蠢欲動的弟子們便蜂擁而至了，“小弟弟，要不跟我們去玩？”

“哇，這就是望舒長老的孩子？”

“感覺和他不太像啊，是不是更随女方？”

“我也覺得。”

伴着衆人的讨論聲，淩峰也來湊了熱鬧，他拽着白石過來陸含璋這桌，“陸兄，這當真是謝長老的孩子？”

陸含璋搖頭，“并非，這孩子是桃源鎮的，不知如何偷跑進來。”

“啊？”淩峰瞪大了眼看向眼前的小孩，李樹生倒是反應機敏，撂了筷子笑嘻嘻打招呼，“兩位哥哥好，我叫李樹生。”

“樹生啊。”淩峰有些不是滋味，怎麼桃源鎮的孩子來了這，他摸了摸李樹生的頭，轉而詢問，“陸兄，所以長老他們可有查到什麼了？”

自回驚鶴門後，門内已經派了弟子去鎮上布下陣法，而此事也已上報門中受理，但結果如何，吊門喪究竟是何，仍未可知。

陸含璋搖頭，汗青閣中涉及到的相關記載屈指可數，更何況……

淩峰壓低了聲音，周圍看熱鬧的人逐漸散去，他悄然道：“門主，當時真的去了鎮上，還受傷了麼？”

這是他聽素問手下的弟子談起，那弟子說得含糊，并不過多透露，陸含璋垂下眼，自那日謝浮玉先徑直回了驚鶴門，再看這些日子，幾乎是日日往素問洞府跑。

隻怕是真的，也許羅成蹊，傷得并不輕。

淩峰見他不語，隻當是默認了，也不再往深追問，自個兒扶額，“唉，這都什麼事啊。”

白石看了陸含璋一眼，默默開口，“陸兄，你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