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左右,确認不會有人經過後挑了扇開着的窗翻了進去。
然後險些落在廚師的案闆上。
那廚師剛剛生火做飯,忽地瞧見一人從天上掉下來,登時吓得一哆嗦,手上一滑,菜刀便直直地掉了下去——差點砸到李漱玉的腳。
“有,有——”他剛要喊,李漱玉便眼疾手快一個手刀劈下,将那可能無比凄慘的叫聲扼殺在了大廚的喉嚨裡。
李漱玉覺得自己今天諸事不順。
她将昏過去的大廚妥帖地藏在了竈台旁邊,輕輕地一推門便溜了出去。
繞梁班她來過好幾次,大緻都記住了那些房間的位置,此時要找到君如晦的屋子可謂是輕車熟路。她依着自己的記憶走去,路過一扇門前卻忽地停了下來。
若是她沒記錯,這間便是張伯的房間。
門口那女人說張伯跑了,李漱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神經過于敏感,隻覺得他這個時間跑路蹊跷得很。
要進去看一眼嗎?
她四下打量了一圈,先輕輕敲了兩下訪門,屏息凝神半晌後确認裡面毫無動靜,方才放心地推門而入。
房中的家具擺設與别的房間沒什麼兩樣,隻是隐隐有些陳舊。桌上的擺設還好端端地放着,似乎并沒有因為主人的消失而被撤走。茶幾上還留着兩杯沏好的茶,就好像下一秒張伯還會回來一樣。
等等,兩杯茶?
張伯在這裡見了誰?和誰喝茶了?
屋子裡昏暗得很,隻隐隐有些許微光從窗戶紙上透過來。李漱玉覺得悶得慌,便伸手要去将窗簾拉開。
可右下角不知道被什麼别住了,李漱玉便蹲下身去扯,忽地手上一沉,一堆東西“丁零當啷”地滾了一地,一疊紙也緊跟着掉了出來。
那好像是一個暗金色的東西。
李漱玉眯着眼伸手撥弄了一下那個物事,便又聽見“叮鈴”一聲脆響,幾枚紅色的珠子從上面滾落了下來。
這珠子……
李漱玉思索半晌,忽地想起來上午楚懷瀾給她看的東西。
難不成這便是兇器?
她将窗簾拉開一點,讓外面的光透進來,正好照在那東西上。這回李漱玉才看清了它的樣貌——
那是一頂十分精美的發冠,靠近底部的地方氤氲了一片暗色的淤塊,一碰便“簌簌”地掉了一地。
李漱玉倒吸一口冷氣,之前與不同人的對話倏地湧入她的腦中:
李兆和是被一種很重的發飾砸死的。
而君如晦帶來的頭飾不見了。
她有些六神無主地起身向四周看去,一把拽過搭在椅背上的一塊白布胡亂将那發飾裹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要從窗戶翻出去。
觀衆入場完,那中年女人便收拾東西要回自己的屋子。她邁着八字步正慢悠悠地走在路上,便見到面前一扇窗子忽地打開,一個人從裡面翻了出來。
手裡還拿着個白布包,怎麼看怎麼像個白日入室盜竊的梁上君子。
她頓了一下,随即覺得這小賊有些眼熟。
李漱玉擡頭看見她,拔腿就跑。女人這才反應過來,大喊一聲道:“抓賊啦!有賊來偷東西啦!”
但尋常人又怎麼能追得上李漱玉?等繞梁班的仆人趕過來,她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丢了什麼東西?”其中一個仆人問女人。
難女人“啐”了一口道:“是從張老二屋子裡出來的,班主一直不讓我們動他的東西,但他能有什麼值錢東西拿?你們進去看一看就行了。”
李漱玉抱着那沉甸甸的頭飾,腳下生風,不一會兒便回了客棧。楚懷瀾正閉目養神,被她沖進來的聲音下了一跳,擡眼看向她。李漱玉喘勻了氣,将那個布包放在地上。
“這就是砸死李兆和的東西。”李漱玉道,“是君如晦丢的那頂唱戲的發冠。”
她又将那摞紙掏出來拍在桌上:“這些都是我從繞梁班管事張伯屋子裡翻出來的,他們班的人說他前幾日不知為何欠着債就跑路了,我個人覺得他跑路的這個時間很蹊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