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滿臉都是淚:“我不怪你和襲人這般了,你别睡了,起來呀……”
太醫還沒來,王夫人正和史氏心照不宣,等着給襲人灌了藥叫送走呢,結果沒防備下,叫史湘雲給沖進去了。
聽着裡頭的聲音,王夫人大怒:“快!把人給我拖出來!”
一個未嫁的姑娘,碰着這種事不知道躲避也就罷了,竟還往爺們的床邊跑,簡直是不知羞恥!
史湘雲被周瑞家的拽出來的時候,嘴裡還在哭哭啼啼的喊,王夫人被氣得兩眼發黑,反手就給了翠縷兩巴掌:“沒眼色的東西!你家姑娘夜裡要出門,你就不知道攔着點兒?”
大半夜的,哪個正經姑娘會找男人!
史氏臉更是黑漆漆的:“翠縷,把你家姑娘帶回去。”
她視線在屋裡的人身上掃了一圈,最終定格在了黛玉的身上:“玉兒,你和寶玉自來感情好,你進去瞧瞧。”
黛玉張了張嘴,看了眼剛被指桑罵槐的史湘雲,正要說話,卻沒想宋棠棠帕子一捏,眼淚就掉了下來:“老太太說得很是,我家沒個兄弟,這表哥在我姐妹心裡,跟親兄弟也沒差了。雖夜色深了,但當妹妹的,探望兄長也是應該。”
可能是得到了難得的善意,迎春也哭了兩聲解圍:“我是當姐姐的,妹妹們同我一道兒進去吧。”
她起身後,幾位姑娘便就一同跟着進去。
黛玉原本在外面還能忍住,這會子進去見到迎春幾人都落淚了,自己也是忍不住:“怎麼就這樣了呢?”
幾人聲音小小,到了近前,看了賈寶玉凄慘的樣兒更是不忍。
宋棠棠眼淚最多,哭得跟死了爹似的:“我再沒有旁的心思了,就是想着,我家若是有這麼個好兄弟,義父不知該多高興。”
見床邊的鞋子擺歪了,她用腳踢了踢,順勢連接了腳踏,吸了一波死氣,算是給賈寶玉減輕負擔了。
還别說,賈政的腳底闆還是很不錯的,這一腳下去,賈寶玉的肋骨估計斷了一兩根,否則死氣沒這麼多。
吸得多了,她打了個飽嗝,而床上的賈寶玉也悠悠轉醒。
見他睫毛顫了,宋棠棠趕忙拉着黛玉的手往外退:“表哥醒了,咱們快叫老太太和二太太進來瞧瞧!”
至于人多會不會影響病人的休養,那就跟她沒幹系了,反正那婆媳倆有自己的想法。
果然,一聽說寶貝蛋子醒了,史氏和王夫人一個賽一個的腿腳利索,進去就是“我的兒”、“我的肝”在那叫喚。
宋棠棠回頭看了一眼,心說你倆可真給力!不用想都知道你倆是我的神助攻!
果不其然,等賈寶玉累得又睡了過去後,王夫人婆媳那發熱的腦子才算是冷靜下來。
“鴛鴦,你是說林家大丫頭說了話之後,寶玉便醒了?”
鴛鴦最是熟悉老太太了,便點頭:“奴婢一直在屋裡守着,寶玉的呼吸時短時長,等安平郡主進來說話後,寶玉的臉上便添了血色。”
王夫人擡頭看了這丫頭一眼,就聽史氏說:“看來咱們打聽的沒錯,這大丫頭果真是個有福的。”
想了一會兒,史氏吩咐:“明日天亮了,你叫人去各個院子,就說一家子兄弟沒有避諱,讓姑娘們每日都去探望寶玉。”
頓了頓,她想起宋棠棠昨晚說得話,又添了一句:“一起去。”
那丫頭被林家教得有些死闆,别再叫她拿了話頭。
聽了這話,王夫人眉頭皺了起來:“老太太,這孤女……不合适。”
“我沒想那個!”史氏不耐煩的看她:“她既說想要這麼個兄弟,那就當兄弟處着!且有黛玉在,她一個依靠林家的人,難不成敢跟黛玉争什麼?”
隻要福氣得用,親近一些又有何妨?
王夫人抿抿唇,好半天才歎息:“也是,我瞧見大外甥女就跟瞧見親女兒似的,回頭我那裡送些東西過去,免得她多想而不敢親近。”
因而天一亮,姐倆剛起床沒多久,宋棠棠便知她們得了個探視的任務。
相視一眼,吃完了飯去給史氏請安後,幾個姑娘便就被打發到了東廂。
東廂是濃濃的藥味,床上的人便是睡着了也在咳嗽。
幾人進去後,宋棠棠照樣找了個床尾的位置站着,肩膀靠在床柱子上,嘴裡說些“親兄弟”之類的話,然後賈寶玉的咳嗽就停了。
一旁候着的鴛鴦瞪大了雙眼:果真這般有福氣嗎?
有沒有福氣的,宋棠棠不清楚,反正她吸的是死氣,對方該養得傷還得養。
隻叫她藏不住笑的是,昨兒晚上吸了一大波死氣,這會子人一多,空氣就渾濁,再加上屋子裡沒有通風,賈寶玉胸口的死氣竟然又攢了一半!
帕子一抹,眼睛一紅:“鴛鴦姐姐,老太太說一日一次,還是一日兩次?”
前頭就說了,賈家的下人慣愛給主子拿主意,這會子鴛鴦見宋棠棠有如此功效,可不得立馬改主意?
“兩次!一日兩次!許是有自家姐妹關心,寶玉便能好得快些。”鴛鴦忙道。
宋棠棠點頭,在快到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下午見啊,我的死氣永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