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黛玉離得遠，那邊歪纏的二人并沒有看見。

此時黛玉走了，那邊梨香院門口，莺兒低聲問：“姑娘，咱們可要過去勸勸？”

“不了，雲妹妹那般可人，想來寶玉是不舍她傷心的，咱們悄悄的回去吧，莫打擾了他們。”薛寶钗臉上笑意淺淺，隻眼神沒什麼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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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廂，紫鵑并不知道黛玉來過了一趟。

差事辦漏了，好在寶玉身邊的襲人是一等一的妥帖，她當時雖見着了黛玉，但未曾言語，隻等人走了，才喊了紫鵑過來：“紫鵑你同我來一趟，二爺那邊還有簪子，先與你去支應。”

紫鵑向來看不慣襲人，但如今要人家幫忙，自是不好冷臉，便連聲道了謝，送完了東西才匆匆的往榮慶堂的方向去。

隻她剛踏進院門，就見林家來的粗使婆子在進進出出的，而王嬷嬷往日那張不吭氣的臉，這會子也笑出了花兒：“姑娘，您給老爺和大姑娘親自做的東西，奴婢已經分着放好了。”

雪雁也從外頭進來，氣喘籲籲的：“奴婢也不知外頭什麼好，總之挑揀着貴的拿，回頭大姑娘若是不喜歡，奴婢親自請罪去！”

黛玉查看着箱子：“姐姐性子好，便是不喜歡也不會說你的，不過回頭你可得去白雪身邊打聽打聽，看姐姐喜歡什麼。”

紫鵑見院子裡忙忙碌碌的，壓下心底的不安：“怎的今日就要收拾東西了？老太太這幾日身子不爽利，想是舍不得姑娘離開的……”

話沒說完，鴛鴦就從另一頭帶了不少的婆子過來：“林姑娘，老太太舍不得您離了跟前，可又說希望你們父女相親，這不，好些個寶貝都叫奴婢拿來給您帶着家去呢！”

紫鵑瞬間就不說話了，有鴛鴦在，自然沒她們這些小丫頭說話的份兒。

黛玉點點頭：“勞鴛鴦姐姐跑一趟了。”

“您折煞奴婢了。”鴛鴦将東西放下後，欲言又止的遞上一封信：“老太太不忍離别，這是給林姑爺的信，還請姑娘收好。”

黛玉心中一酸，對着榮慶堂的方向跪下磕頭：“老太太，玉兒這就家去了，您多多保重自個兒！”

屋内，史氏也是泣不成聲：她為子孫費盡心思，奈何那鼠目寸光的不配合啊！

屋外。

紫鵑聽着話音不對，可憐巴巴的上前：“姑娘，這是今日就要走了？”

黛玉點頭：“你若想跟，便跟吧。”

她到底是心軟，沒說什麼将身契還給老太太的話。就賈家下人那樣兒，紫鵑若真是被退回了，那才叫害了她。

紫鵑不再說話，快速的收拾了貼身的行囊，等黛玉拜别了親長，這才跟着一起離開了榮慶堂。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離了榮府，她走的竟是側門。

馬車咕噜噜的，黛玉掀開簾子，看向角門的方向，自嘲一笑：“快些去碼頭吧，我也該回家了。”

賈寶玉到底是榮府的寶貝蛋，莫說王夫人不同意他去揚州，便是同意，短短的一個多時辰，也拾掇不了他出行所需的東西。

當然，這送表妹的活兒，賈琏卻是逃不了的。隻王夫人為了不叫親兒子鬧騰，又不想傷了侄女的自尊顔面，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任由史湘雲去歪纏罷了。

左不過一個孤女，比那林家的丫頭更讨厭，随她去，反正壞了名聲受罪的也不是她的兒子。

……

揚州，林府。

接人的馬車剛到門口停下，宋棠棠便随着林如海一起去等人。

秋日風涼，宋棠棠倒是沒什麼感覺，臉上帶着溫柔和期盼，卻沒有太多的急切，表現的剛剛好。

隻剛一見面，林如海就哽咽了，聲兒都發不出來，黛玉也是眼含淚花：“父親！”

“女兒不孝，多年未曾見父親……”

“玉兒何必如此說？咱們父女之間，哪裡說得着這個？”林如海擦擦淚，給她擋着風，又見宋棠棠上前，介紹說：“這便是你大姐姐了。”

黛玉微微福身：“姐姐安。”

宋棠棠一把托住她的手臂，目光中微微有些心疼：“天兒這般冷，早知該我去京中看妹妹的。”

她伸手攏了攏黛玉的衣裳：“别凍着了，先回家再說。”

賈琏也在這時上前給姑父請安，幾人互相見禮，宋棠棠也是口稱二表哥。

說話間，她又将黛玉身體裡那些廢棄的死氣都吸走，不過三兩步的功夫，林如海幾乎是眼睜睜的看着黛玉面色起了變化的。

便是黛玉自己，身子是否松快也是能瞬間覺察到的。

她心底一顫，忙抽手臂，礙于賈琏也在身側，倒是不好直說，隻語帶忐忑：“姐姐不必如此。”

宋棠棠依舊是溫柔的模樣，但挽着的手臂卻是堅定的很，她眨了眨眼，略顯調皮的模樣：“我很喜歡妹妹呢！”

喜歡？

黛玉感受到了濃濃的真誠，掙紮的力道漸松了：“倒是我欠了姐姐。”

“一家人，哪裡就好說這個，難道我說喜歡妹妹手上的帕子，妹妹會不給我？”宋棠棠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