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保國早上在附近停車場搶車位,一言不合跟人幹了一架,好在情節較輕且雙方互相諒解,沒有“喜提”看守所小床房一間,簽了筆錄和諒解書,就還了自由身。
他這種混子,是派出所的常客,跟警官們都處成了“熟人”,所以也不急着走,就在大廳裡晃着蹭空調。
張平原熬了個大夜,嫌疑人被特權放跑了不說,又接了男大學生迷*案,回家休息也泡湯了,心情很不好,看到尤保國就格外生氣。
“黃毛!别晃了。看見你就煩,走走走,離我遠點。”
“張隊,今天這麼暴躁,誰惹你了?我黃毛給你出氣!”
“管好自己吧,你别給我惹事,老子就謝天謝地了!”
“好好好,張隊,那我先走了,您消消氣。”
黃毛很識趣,說着就慢慢往外退,卻在感應門打開的一瞬間,看到了一個有些面熟的人。
要說黃毛這人,别的本事沒有,認人的這對招子是真的毒辣。派出所也深知這一點,之前還一度叫他做過線人。
黃毛緊盯的,正是昨晚夜店突擊行動的源頭——聲稱竹酒裡有迷幻劑的舉報人,林承。
張平原的視線在兩人間徘徊,走到黃毛身邊悄聲問:“你認識?”
“感覺在哪裡見過。這人犯什麼事了?”
張平原隻說:“不方便透露。”
黃毛想了一會兒還是想不起,跟張平原商量道:“要不,給點提示?”
張平原沉吟片刻:“晚上?”
黃毛搖了搖頭。
“酒?”
“酒……”
“醉?”
黃毛猝然擡起手,憑空點了點:“哦~想起來了。我在‘醉’見過他,捂得可牢了,隻露出眉眼。”
然後他有點猥瑣地“嘿嘿”一笑,往張平原耳邊湊了湊,說:“在廁所跟人搞基。”
張平原聽完就知道黃毛沒說假話,林承報案說的就是他喝竹酒後,被迷幻劑操控,夢遊一樣和一個年輕男性在廁所發生了性關系。
黃毛還在驚歎:“真奇怪,一模一樣的眉眼,上次他眼神狠厲極了,張隊,比之前我配合你們抓的那個連環搶劫案的犯人還兇,今天再看竟然是個憨厚的人,變化太大了。”
“你也去過‘醉’?喝竹酒了嗎?”
“喝了呀,真的很好喝,喝醉了還會做美夢,難怪這麼多人排隊預約都要去喝,下次有機會我還去。”
張平原點點頭說:“行,我知道了,你走吧。”
不隻是竹酒樣本裡,林承的體内也沒有任何毒品痕迹,□□蹤迹全無,但他的故事卻似乎是真的。
更巧合的是,童遊迷*案簡直就是林承案的翻版,唯一的不同是當事人雙方的性别——同性關系或是異性關系。
如今,丢了魂一樣的童遊還在審訊室等待審訊,受害女性精神恍惚地坐在會議室,林承站在大廳服務台向民警了解案件進展,而張平原的腦子裡全是漿糊。
信息跑得最快的地方,永遠是微信群,知名夜店“醉”被連夜打擊的消息,經過一上午的發酵跑遍吳州,關于“夢魇”和“夢遊症”的擴散搞得人心惶惶,也就隻有不愛沖浪的形玉還悶在鼓裡。
但他很快也知道了,因為警察請他去喝茶——警方終于在和包澤超的談話過程中發現了他這個莫名消失的人。
向形玉了解情況的是一名中年女性警察,相比張平原這樣的“粗人”,講話算是很溫柔了。
“我們看了監控,你進了‘醉’卻沒有出門的影像,請問你是什麼時候、從哪裡走的?”
形玉這一世醒來已經超過千年,卻還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合,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就把孟季安教他的話重新說了一遍。因為已經在王宇那兒“演練”過,這次他經驗頗為老道,複述得臉不紅氣不喘。
女警追問:“為什麼你看到警察來了,就想着從廁所跳窗逃走?怕被發現什麼呢?”
這題目太超綱了,形玉完全不會編,全靠他永遠鎮定自若的冷臉撐撐場面。
憋了一會兒,他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我嫌麻煩。”
形玉的眼神太真誠的、語氣太理所當然,警察一時語塞,很快換了話題。
“你喝竹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