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秉低頭瞥了他那張故作老成的臉,答道:“我已說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想你們也是聰明人,不會将此地的情況洩露出去。”
司馬懿還想再說,已被兄長司馬朗一把拉住了後領,向外帶了出去。
那年輕人說得一點也沒錯。
當他們走出軍帳的時候,雖然遭到了各方目光的打量,卻并沒有人對他們做出阻攔,還将他們的随從也給歸還了。
隻不過,他們的馬匹落到了黑山軍的手裡,就是吃下了肚的肥肉,絕不可能再給他們吐出來。
要走可以,自己用兩條腿回去吧。
反正此地距離兩兄弟所住的溫縣不遠,至多走到天黑的時候也就走到了。
司馬朗再不猶豫,也顧不上讨還自己的馬匹,“走!”
營門一開,他們快步走了出去。
……
張燕目送着這一行人慢慢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中,面上冷然:“陛下用不上這些道不同的人,殺了就是,為何還要将他們放走,若是他們将您身在此地的消息洩露出去,豈不是有負您與盧公的籌劃?”
劉秉不贊同地搖了搖頭:“我不是讓人暗中跟着了嗎?你信不信,他們會回來的。”
他轉頭,眉毛一豎:“我還想說你呢,你綁誰不好,綁了這樣的人!”
“選他們有什麼問題?”張燕抱臂而立,餘光見有人小心地摸出了營去,綴在了那一行人後面,神色稍霁,又反問道,“那司馬朗既是河内人,又是忠君早慧的俊才,出來做官也是應當的。”
劉秉克制着沖動,才沒向他翻個白眼。
他要說的哪裡是司馬朗了,而是旁邊的那個“搭頭”!
那個現在隻有十歲出頭,卻因為家族遺傳,看起來有十三四歲大的司馬懿!
司馬懿的名字誰沒聽過啊?
雖然他方才橫看豎看,都沒從這個年紀的小孩身上看出什麼鷹視狼顧的樣子,就看出了他比尋常孩童冷靜得多,還是忽然覺得有點牙疼。
一想到他現在是“皇帝”,就不止牙疼,還有點胃疼了。
幸好他轉念一想,自己這個皇帝的身份也沒傳播多遠,等解決了此地的事情,在被人揭了老底之前,說不定就能找到跑路的機會,那怕這種曆史名人幹什麼!
反而是司馬朗司馬懿兩兄弟應該怕一怕他。
他們也當然會回來的。
他看似将兩人放出了營地,卻不許他們騎馬快速趕路,還讓人在後洞察他們的去向,一旦他們表現得稍有不妥,那要早夭的,可就另有其人了。
再說了,哪個十幾歲的孩子聽到皇帝疑似和賊兵頭子聯手,會不感興趣,不想看看随後又會發生什麼呢?
反正,他不能!
……
司馬朗和司馬懿也不能。
他們離開營地還不到半個時辰,守營的士卒就已來向劉秉和張燕禀報,先前離營的一行人等又已經回來了。
他們走得有多果斷,回來得也就有多快。
司馬兄弟的随從仍舊在外待着,又營中士卒看守,這兄弟二人則被又一次帶到了劉秉的營帳中。
司馬懿餘光輕掃,瞧見營帳中多出了一個面色發紅的小卒。
這人似乎是剛從其他地方跑回來的,應當是向面前的貴人禀報了一些什麼,讓劉秉的臉色比先前嚴肅了不少,也讓他在轉向這折返的兩人時,顯得有些興緻缺缺。
“不是說讓你們走嗎?”
司馬朗與司馬懿對視了一眼。
做兄長的那位恭敬答道:“若如先生所說,呂布奉董卓之命前來河内,隻是他們将行大事的第一步,我等忝為河内人士,應當協助朝廷兵馬阻止他。願為張将軍籌劃,擊退這并州武夫。”
他們自然不會說,這個折返回來也是因多疑所緻,疑心這“放虎歸山”并不是真心想放,此外,他們還想要弄清楚劉秉的身份。但反正有對抗董卓這麼一個大好的理由擺在面前,他們為何不用呢?
可聽在張燕的耳中,就隻剩了愕然的反應:“……”
這還真叫劉秉給說中了!将這兩人先給放了,果然是最好的辦法。
現在反而是這兩人出動要為他們出謀劃策了。
果然,像他這樣的莽夫,就是無法理解這些讀書人的想法!
劉秉沒有起身,隻是擡手示意二人落座,沉聲問道:“那麼敢問兩位,有何計策教我?”
司馬朗眼見他這等上位者表現,又見張燕對于劉秉占據主位毫無異議,愈發确信了自己的判斷。
不明内情的司馬朗與司馬懿已然相繼入席,跪坐在了一旁的草墊上。
由司馬朗開口答道:“我有一計,叫做将欲取之,必先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