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好了。”

路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等她走出靈泉，榮千羽便上前問道：“師姐，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件事讓我有些在意。”

“什麼事？”

“今日我們從主峰離開時，經過了一片竹林，那裡總讓我覺得有些熟悉。”路煙揚起一個笑，“大概是我想多了吧，還是趕緊回去吧。”

兩人回到住所，卻瞧見門外圍滿了弟子，他們一個個踮腳伸頭地朝院子裡窺探，甚至有許多弟子趴在圍牆邊緣，一動不動地盯着院子裡面。

“麻煩借過一下......”

榮千羽從人堆裡擠了進去，很快就在住處外的石桌旁發現了“罪魁禍首”——紀尋安坐在那裡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像是毫不在意周邊窺視的目光。

“大師兄？”

“回來了？”紀尋安擡頭，臉上多了些笑意。

牆外又是一陣騷動。

榮千羽拉開住所的門，“進去說吧，别在外邊招蜂引蝶了。”

紀尋安：“......”

進了屋，紀尋安打量着屋内的擺設，“還不錯，至少該有的都有。修煉方面如何？田長老可有用心教？和其他弟子相處是否融洽？”

榮千羽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癱：“好得很，田長老雖然嘴上說些不太好聽的話，其實人還挺不錯的。”

路煙也補充道：“大師兄不用擔心我們，碎日峰的弟子們都很熱心，今日原道友還帶我們去泡靈泉了。”

“大師兄别光問我們，你呢？斷劍山靈氣濃郁，你可有好好修煉呐？千萬不可懈怠——啊！”

“沒大沒小。”紀尋安擡手輕輕敲了一下榮千羽的額頭，“聽說今日程掌門喚你們去了主峰？”

路煙點頭，“程掌門和我們聊了會天，然後問了些合歡宗的情況。”

紀尋安挑眉，“有關合歡宗的情況？”

“對，不過我感覺他的那些問題，都是看似在扯家常實則在暗暗打探。”榮千羽壓低聲音，“比如大師兄平常在做些什麼、是不是經常有修士來合歡宗找茬這種事。”

“他找你們就為了問這些？”

榮千羽抽出程叙齋送她的那柄劍，輕薄的劍身在燈火下反射出寒光，“那倒也不是，他還送了我一把劍，說是替他兒子賠給我的。我說了不要，但他非要給，等等，該不會這劍上動了什麼手腳吧，比如可以偷聽我們講話？”

紀尋安接過劍瞧了兩眼，說道：“應當是沒有動過手腳。”他又屈起指節輕輕敲擊劍身，側耳傾聽劍身傳來的脆響，“材質一般，韌性不錯但硬度不足，也就比你那把新手鐵劍強上一點。”

“有就不錯了。”榮千羽收起劍，“對了，還有一件事。”

“何事？”

“路煙師姐說覺得一片竹林有些眼熟。”

路煙一驚，解釋道：“可能隻是錯覺而已。”

“無妨，說說看罷。”

路煙猶豫着開了口：“從主峰到碎日峰的那段路上，靠近斷劍山山門的那個方向有一片竹林，那片竹林讓我想起來一件事。”

榮千羽豎起了耳朵。

“小時候，我和婆婆一起住在一個叫杏園村的村子裡，後來婆婆去世了，就在那之後不久，恰逢斷劍山來周邊招募弟子，正好我一個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生活下去，于是便去參加了選拔。”

紀尋安對此事還有印象，他從狼嘴裡救出路煙後，也有問過她是如何來到合歡宗附近的山裡的，路煙隻說自己進了一片竹林，然後就來了這裡。紀尋安見她年紀小，又受了驚，便也沒有追問，沒過多久，他也把這事忘到了腦後。

“測完靈根後，斷劍山将我們這些通過了初選的孩子帶回了宗門，準備和其他孩子們一起進行入門考核。”路煙皺着眉回憶道，“通過初選的孩子不在少數，負責人将我們分成了好幾批。我的考核批次比較靠後，等得無聊了就開始在周圍走動起來。”

“我依稀記得自己追着一隻兔子進了竹林，結果還沒走多遠，我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等我再睜開眼，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座湖邊。湖邊有狼正在喝水，它發現了我，朝我撲了過來，還好大師兄來得及時。”

路煙低着頭，“雖然一直沒想清楚當年發生了什麼，但當時的那片竹林，和今天遇見的很像。不過竹林的樣子本來就大差不差，所以說不定隻是我的錯覺而已，不是什麼值得上心的事情。”

聽完路煙的話，榮千羽思考了片刻，最後信誓旦旦地說道：“今天的那片竹林，十有八九就是師姐當年遇見的那片，這并非什麼錯覺，也絕非什麼小事。”

“它的背後另有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