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千羽是被手機鬧鐘刺耳的聲音吵醒的。她迷蒙着眼把手伸進了枕頭底下，摸出手機一看，現在是早上五點半。

還沒等她按掉鬧鐘，身旁倒是先傳來了一道不愉快的男聲。

“趕緊關掉，吵死人了。”男人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又沉沉睡了過去。

榮千羽關掉鬧鐘起床，花三分鐘草草洗漱一下便進了廚房。她打開冰箱，取出了幾個雞蛋、一把青菜，和一條昨晚剛死還沒來得及處理的魚。

她把魚扔進水池裡，簡單沖洗過後，她刮去魚的鱗片，再拿起一旁的廚房剪将其開膛破肚。她的手指從魚腹部的剖口伸進去，挖出一團滑膩的内髒順手扔進了垃圾桶。濃烈的魚腥味讓她作嘔，但她強忍着沒有吐出來。

她洗幹淨魚身上的血和粘液，再将其片成魚片，連帶着魚頭魚骨一起扔入鍋中慢慢地熬着。

榮千羽又拿出另外一口煎鍋，倒上油，打入雞蛋煎至兩面金黃。

現在是早上六點，魚湯還要熬上一會。榮千羽走進浴室，提出兩大桶髒衣服，她将桶裡放着的外衣外褲扔進洗衣機，而剩下的貼身衣物，還得手洗才行。

她就這樣一邊搓着衣服，一邊關注着廚房裡魚湯的情況。這些事情她做得十分熟練，像是做過千遍萬遍。

“媽媽！”兒童房裡響起孩童的呼喚聲。

榮千羽歎了口氣，将濕淋淋的雙手在睡衣上随意蹭了蹭，這才推開了兒童房的門。一個小小的女孩正坐在床上嘟着嘴：“媽媽，我起來了，快給我換衣服！”

榮千羽拿起一旁的衣物就要給她換上，但小女孩很是抗拒。

“我不要穿這件嘛！我要穿那條黃色的背帶褲！”

榮千羽說：“背帶褲昨天不是弄髒了嗎？剛剛才洗幹淨，你就穿這套吧。”

“媽媽昨天怎麼不洗呢？昨天洗了烘幹今天我就能穿了呀？”

“昨天沒有時間呀，你們玩到那麼晚才回來——”

“算了，哼，我今天一整天都不會開心的，都怪媽媽！”

榮千羽閉了嘴，機械性地給小女孩換起了衣服。小女孩又伸手朝旁邊一指：“哥哥怎麼還不起來，為什麼哥哥就可以賴床？”

榮千羽無奈繞到床的另一側，拍了拍還在熟睡的男孩：“起床了。”

男孩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并不理會榮千羽。榮千羽又按住他搖了搖，增大音量：“起床了。”

“煩死了！臭媽媽！”

男孩起床氣十分重，他在床上扭動着，亂踹的腳直接踢到了榮千羽的小臂上。

榮千羽神色平靜，似乎早已習慣，“起來了，準備吃早飯了，不是說想吃魚湯煮面嗎？”

整理好兩個孩子，榮千羽回到陽台将洗完的衣服一件件抖開曬好，然後她再次進了廚房。魚湯此時已經變成濃郁的白色，該煮挂面了。一直忙碌到六點半，榮千羽終于完成了一家子的早飯。

餐桌上坐着四個人，榮千羽，兩個孩子，還有一個男人。

男人端起面條聞了一口：“真香。”

“是嗎？”榮千羽聞不出來，她隻能聞到揮之不去的腥味。她端起碗準備吃面，卻被一陣嬰兒啼哭聲打斷。

男人嗦着面含糊不清地吩咐道：“小寶哭了，你趕緊去看看。”

等到榮千羽哄完孩子出來，男人已經出門上班去了，兩個孩子也被送去了學校，客廳裡空蕩蕩的，隻留下一張濺滿了油點子的餐桌。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終于，在那日晚飯的時候，榮千羽鼓起勇氣向丈夫說道：“我想出去工作。”

男人将嘴裡的蝦殼吐出來：“怎麼突然想起找工作了？别折騰了，在家裡享福不好嗎？”

“你覺得我在家裡是享福？”

“難道不是？你一天天的也不用幹什麼，不比我在外面起早貪黑的打拼舒坦得多？”

男人又譏諷道：“而且你能上什麼班？當年學的就是冷門專業，本來就不好找工作，現在你還脫離職場這麼久，你覺得哪家公司會用你？就算有公司要你，你又能賺幾個錢？那點收入到時候還不夠你日常開銷的。況且你出去工作，孩子誰來帶？你就不能體諒體諒我？”

男人“啪”地一聲放下筷子離開了餐桌，“我去洗澡，你記得把我的大衣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