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衍南走後,溫夏将禮物收進衣帽間,驅車趕往溫氏。
這些首飾太過隆重,不适合上班戴。
唯有一副珍珠耳環适合日常佩戴。
但她有耳環了,是一對珍珠耳釘,幾年前溫詩拍廣告賺的第一桶金給她買的,戴了很多年了,溫夏不打算換。
等哪天去老宅,她再換上顧衍南送她的,戴給顧爺爺看。
上午,她去許氏集團簽合同,許先生一改昨晚後半場的冷淡敷衍,對她熱絡得不行,主動提出降價兩個點。
溫夏淺笑:“許董您太客氣,溫氏是想和許氏長期合作的,自然不會占您的便宜,我們還按昨晚談好的價格簽。”
許先生渾濁的眼睛微微眯起,歎了口氣:“昨晚酒喝多了,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溫副總海涵。”
“是我身體不适,沒法陪您喝盡興,還請許董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許先生搖搖頭:“溫副總不生我氣就好。”
溫夏笑了笑:“怎麼會。”
許先生麻利地簽字,蓋完公章,看着對面低頭簽字的溫夏,心底忍不住後悔。
今早吃飯,他在飯桌上罵了溫夏幾句不懂事,真當許氏上趕着和溫氏合作,不僅放他鴿子,昨晚提到北灣項目還一副敷衍的态度,如果不是看在她是顧衍南老婆的份上,他早甩手走人了。
大女兒卻提醒他不能随意得罪溫夏,說前天晚上在倫敦的拍賣會上,顧衍南一擲千金,光給溫夏買禮物就花三個多億,還聽和顧衍南關系親近的人說,顧衍南可在乎溫夏了。
雖說是傳言,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北城豪門林立,不過豪門和豪門也是有等級之分的,顧家無疑站在金字塔最頂端,幾代積累下來的紅色背景,足以讓其他世家望塵莫及。
前段時間,有個不長眼的在宴會上為難溫夏,顧衍南給他老婆出頭,逼那人喝下一整瓶帶着煙灰的酒,這幕很多人都看到了,也是從那時起,沒人再敢小瞧這位所謂的顧太太。
不管她怎麼上位的,也不管兩人私底下關系如何,但顧衍南擺足了要護她的架勢,将她納入羽翼之下,夫妻一體,不給溫夏面子,間接就是不給顧衍南面子。
經過女兒這一提醒,許先生陡然回神,他自然是看不上溫夏這個丫頭片子,但顧衍南他萬萬不能得罪,把他惹急了,許家隻能像那個不長眼的王家一樣破産,灰溜溜地滾出北城。
見溫夏這幅态度,是不打算告狀,許先生松了口氣,又說了幾句好聽的,親自把這尊大佛送走。
“溫副總,您為什麼不要許董讓的那兩個點的利?”林沨抱着簽好字的文件,不解地問。
溫夏淡聲解釋:“這兩個點幾乎是許氏所有的利潤,我們真要了,他還賺什麼錢?”
不知道許先生又聽說什麼風言風語,想來是跟顧衍南有關,看在顧衍南的面子上,不賺錢也不想得罪她。
她自然可以接受。
但合作講究得是雙赢,一次兩次讓利沒什麼,長期合作下來許氏肯定會有怨言,不值得為這兩個點跟許氏交惡。
林沨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低頭瞥了眼腕表,“溫副總,快到飯點了,我們是在附近吃午飯,還是回公司吃?”
林若雯插嘴:“食堂的飯我吃的夠夠的,溫副總,今天能不能換個口味?”
許氏坐落的寫字樓對面是一座商城,她的公寓就在這座商場旁邊,溫夏腦海裡忽然迅速閃過幾幀畫面,她眯起眼,對着兩人道:“你們倆去商場吃吧,我回家拿點東西。”
林若雯:“啊?”
“就在商場旁邊的公寓,你們吃,不用管我,吃完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們。”
這套公寓是大哥送給她的畢業禮物,她從大學起就在這住,本科畢業後去倫敦,每次回國也都住在這裡。
但自從結婚以後,就許久沒有來過了。
推開門,滿室冷寂。
這套公寓不算大,兩百多平,溫夏在空蕩的客廳站了會兒,擡腿往書房走。
公寓定時有鐘點工打掃,空氣中有淡淡的油墨味兒,整整齊齊地堆了一面牆的書,窗簾拉上,室内陰涼,幽深靜谧。
蔥白指尖一一劃過,書架盡頭,是一個黑色封皮的素描本。
除了溫詩和梁從音,連溫硯都幾乎不來她的公寓,更沒人會進她的書房,相對私密的空間,溫夏沒做任何掩飾措施。
也沒什麼好掩飾的,不過是少女心事,蜻蜓點水,雁過無痕。
她抽出素描本,靠着書桌,慢慢翻開扉頁。
裡面的内容她其實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青澀稚嫩的筆觸生動笨拙地記錄着隐秘的心事。
對溫夏來說,這是一種非常有效的冷靜方式。
曾經無數次讓她煩躁的情緒平複下來,克制自己不去做違背理智的事。
這次也不例外。
溫夏看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林若雯打電話說他們快吃完了,她起身,将素描本塞回原處,輕輕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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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雯和林沨在地下車庫等她,給她帶了份壽司。
林若雯勸道:“溫副總,您多少吃點吧,還要忙一下午呢。”
林沨也說:“溫副總,壽司熱量不高,吃了不會發胖的。”
精緻的包裝盒裡是一份三文魚壽司,溫夏雖然沒什麼胃口,但還是象征性地吃了一塊:“味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