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蕤想了想,搖頭道:“不曾聽說過,你怎麼這樣問?”
陶珑苦笑一聲,将這段時間的事悉數講給她聽。
她極會講故事,原本平淡的事,被她“無傷大雅”地潤色一番後,居然變得跌宕起伏,聽得趙蕤臉色變了又變。
“像——他?還是這麼像?”
撐着腰,趙蕤停下腳步,蹙眉道:“确實,依那位杜掌事的說法,他幾乎不會在外露面……可頂着那樣一張臉,即便咱們見不到,錦衣衛還能不知道、不調查?如果錦衣衛都沒反應,那說不定……”
話到嘴邊,她小心觑了眼陶珑的臉色,沒将後面幾個字吐出去。
陶珑問:“如果錦衣衛也知道呢?”
趙蕤悚然一驚,簡直想去捂她的嘴,小聲道:“京城裡說這種話,你不要命啦!”
深吸一口氣,重重吐出,陶珑覺得自己思緒甯靜了不少。
她笑着安慰,“您放心,不會的。”
有她作保,趙蕤稍微松了口氣,但還是壓低聲音,坐到她身邊,說:“你不知道,約莫一年前,京城裡的……就多了很多,不少人在外都是一點錯漏沒有的,不過在家裡議論幾句,就給抓了。”
陶珑好奇問:“抓的都是什麼人?理由太胡扯,說出去也沒人能信服吧?”
趙蕤說話的聲音更小了,“好像都是議論聖上的。”
“……就這?”
“就這。”
陶珑不可思議。
這不僅不是錦衣衛的作風,更不是當今陛下的作風。
“抓走之後呢?”
趙蕤搖頭,“下的诏獄,雖然沒砍頭,但都流放了,無一例外。”
诏獄?那就是北鎮撫司直接抓人?
陶珑轉着手上的镯子,想起前兩年的事——梁椟的同僚來金陵辦事,順路給自己送撫恤金。當時,好像也是來這兒抓人的?
不過這些目前都不重要。
錦衣衛,尤其是北鎮撫司的錦衣衛,在京城可以說是手眼通天。
連他們都沒對杜成風這個與自己昔日同僚極為相似的人出手,那隻有兩種可能:他們另有勾結,或者,此人的的确确就是一個與梁椟毫無關系的人。
隻可惜,陶珑目前掌握的消息太少,無法下定論。
不過既然已經回到京城,之前派去打聽消息的事兒就有着落了,再不濟,還可以等父兄回來叫他們幫忙。
陶珑心下安定,安撫道:“您别想太多,我也隻是随口問問您,錦衣衛那邊您更不用害怕了,咱們行得正坐得端,再不濟還有我那位亡夫撐門面呢。”
趙蕤被逗得“噗嗤”一笑,轉而又憂慮地問:“你心裡還念着他,是不是?”
陶珑:……
她無奈道:“嫂子,三年了,你怎麼還覺得我放不下?”
趙蕤不語,隻用那雙憂郁的眼睛看着她。
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陶珑飛速想着脫身之法,好在這時嬷嬷帶着車兒進來了。
“姑姑!姑姑!”
這個年紀的孩子最是精力充沛,都快晚上了,車兒還是一路小跑着進來沖到陶珑面前,舉起小手,“看,小花!”
趙蕤立馬被分散了注意力,溫柔道:“車兒,娘親知道你很想把小花送給姑姑,但是剛吃好飯就這樣跑跳,待會兒是不是會肚子痛的?”
車兒撅起嘴,低下了頭。
“所以,下次要給姑姑送禮物,不用這麼急。”陶珑貼心地抱起車兒,“車兒身上不痛,開開心心的,對姑姑來說更重要。”
“……知道了,下次不會了。”
車兒把小花别在陶珑發間,說:“但是小花好看,姑姑戴着更好看!”
被小侄子哄得心花怒放,她将車兒放進趙蕤懷裡,又坐下和這娘倆兒說了會兒話,見天色完全黑下去,小孩打起了哈欠,這才起身告辭。
“我明日不在家裡吃飯,嫂子就不必等我了。”走前,陶珑怕吵醒打盹兒的車兒,小聲說,“還沒去看過母親和朱夫人,之後還有事,不知何時回來。”
趙蕤知曉她是個有主意的,所以也沒多問,點點頭,“那我就不送你了。”
“嗯,您和車兒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