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似乎是發現了霍興文的慘狀,隔着門都能聽見一聲哀嚎:“肯定就在這附近的房間,我剛剛聽到關門聲了!”
“把這小子給我找出來!”
緊接着門再次被敲響,白念安瞟了眼浴室:“進去待着,不要出聲。”
白念安深呼吸一口,他打開個門縫兒,眯着眼笑笑:“這麼晚了,一定要在走廊内弄出這麼大動靜嗎?”
“霍興文。”
霍興文前一秒還嚣張的不知天高地厚,下一秒規規矩矩的放輕了聲調:“這不是想幫你欺……”
“你在說什麼呢?”白念安當機立斷的打斷了霍興文的話:“這一切和我有什麼關系?”
“很晚了,我睡眠很淺,請不要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白念安鮮少流露出這樣尖銳的攻擊性,霍興文忍下滿腔怒火:“走,以後多的是機會!”
咔哒——
門上了鎖,白念安長舒了口氣,這都什麼事兒啊?
才轉過身,就撞到了司北的胸口,這人冷不丁的又冒出來:“我幫你出去找房卡吧。”
司北才将門拉開一個縫兒,一隻手緊緊拽住了他的衣角:“不用找了。”
“啊?”
“應該是丢到後勤的那個房間裡了,現在門上鎖了,會打擾老師休息。”
白念安低垂着頭,從司北這個角度看去真的是小小一隻,他覺得很好玩,這麼清瘦孱弱的白念安,老能在氣勢上壓人一頭,把那幾個蠢貨吓得說話都磕絆。
他又微微彎下腰,悄聲問:“那怎麼辦?你不是很怕黑嗎?”
白念安别過頭,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他打開了手電:“這個應該能撐一會兒。”
司北看着自己被緊緊拽住的衣角,他點頭:“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白念安不耐的蹙緊眉頭,這蠢貨,是看不懂他什麼意思嗎?這個門是非不出不可嗎?
又被霍興文那幾個人欺負了怎麼辦?
他舉着手電在屋内環視了圈,抽拉出幾個沙發墊子鋪在地毯上,他打量了下司北高挑的身形,又從行李箱拖出被壓縮好的兩個枕頭,隔着老遠給司北抛了過去:“酒店的用品很髒,過來給我把被褥全部換了。”
“那個枕頭你拿着用吧。”白念安又冷不丁的補充一句。
“哦,好吧。”
“我進去洗澡,你——”白念安虛了虛眼:“不許偷看我。”
“怎麼可能!”司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話氣到了,一張臉變得通紅:“我不是那種人。”
“那你剛剛還偷偷聞我?”
白念安翻了個白眼,偷偷聞他後脖頸這是第二回了吧?
“對不起……”司北的聲音小的和蚊子一樣:“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死變态!”白念安拉開浴室門火速鑽進去,在裡面反鎖了兩圈。
聽着僅隔着一面玻璃的水聲,司北緊張的手都有些抖,他慢條斯理的從白念安行李箱裡拿出四件套,平平無奇的純灰色,沒有一點印花,看着就很像大人睡的那種。
不愧是白念安,用的四件套都這麼有品位。
司北這時候忽然想起來了自己在超市29.9大促買的小熊被單,不自覺的臉都有些發熱。
乖順的小傭人把四件套齊齊整整的換好,為了讓白念安睡得好點,司北還想彈彈棉花,彈得沒兩下可能是力道有點大,枕頭忽然爆出了一大團絨,飄得滿房間都是。
“你在幹嘛?”白念安一邊擦頭,一邊看着一房間的狼藉蹙起了眉頭。
“你把我枕頭弄壞了?”
白念安走過去确認了好幾遍,才肯信這個蠢貨居然真的把他的枕頭弄散了。
“我——”
“你怎麼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叫你換個枕頭被單都要弄成這樣?”
白念安一股氣竄到頭顱頂,他把空空的枕套丢到了司北身上:“都成這樣我還怎麼睡啊?”
“我隻是想……想……彈棉花。”
後面那幾個字小的險些白念安都沒聽清,他扯着嘴巴皮“哈?”了聲。
白念安覺得無語又好笑,那股氣兒瞬間又下去了:“蠢死了,這是天鵝絨的枕頭,誰和你一樣睡棉花枕頭?”
司北杵在那和根釘子一樣,垂着頭一言不發。
過了會很小聲的辯駁:“我又沒睡過天鵝絨枕頭。”
本以為白念安還要對他繼續冷嘲熱諷,那人坐在床邊,插着手冷哼了聲兒道:“弄壞了我的枕頭,你要補償我。”
司北一聽有回轉的餘地立馬豎起耳朵:“什麼?”
“我累了一天,不想自己吹頭發。”
這話一出,司北愣神了好久,等白念安催促:“幹嘛,你不要補償我啊?”
“補、補償。”
司北琢磨了好久那款戴森最新款吹風機怎麼用,他眼巴巴的轉過頭:“這個吹風機好像壞了。”
“都是冷風。”
好的吹風機不都是冷風嗎?想來司北也沒用過這種好東西。
白念安輕咳了兩聲:“沒事,冷風能吹幹就行。”
房間裡唯一的備用電源被用來插吹風機了,白念安手裡緊緊攥着開着手電筒的手機,他也不知道這點光亮很持續多久,但隻要在手機沒電之前睡覺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司北的手指很修長,骨節不算大,是很适合彈奏樂器的一雙手,輕輕沒入白念安的發絲間,動作輕柔,緊貼着他的頭皮朝後撩去。
出乎意外的,手法還不錯,白念安閉上了眼。
指尖輕碰過他耳尖時,白念安瑟縮了下,才醞釀了怎麼欺負司北的話,才睜開眼,他愣住了。
少年額角滲出些熱汗,臉紅的不像話,細微感受下來觸碰着自己頭發的那隻手都在顫抖,靜谧的空間裡似乎還能感受到那并不流暢的呼吸。
白念安隻要看見這樣的表情,就克制不住的想捉弄司北。
“你把我耳朵弄疼了。”冷不丁的,他直說出口。
司北緊張的看過去:“啊?我剛剛沒有用吹風機碰到啊?”
“碰到了,是你沒注意而已。”
白念安捂住自己的一邊耳朵:“好疼,疼死了。”
“對不——”
“能不能不要說對不起了。”白念安擰起眉,他目光流連在司北那張臉上,一點一點,視線攀爬至少年的耳尖,在那顆黑色耳釘之下還有個漂亮的位置。
“因為你弄疼了我,所以我現在也要弄疼你。”
黑夜裡的躁動被無限放大,白念安站起身湊近了司北一步,那人跌坐在床邊,垂着頭看不太清表情,稀碎的發絲遮住了那雙鉛灰色的眼眸。
白念安這才發現司北的頭發似乎每天都有精心打理過,貼近了還能聞見廉價的護發精油的香氣。
隻是因為他之前說過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