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北和沒事人一樣落座在白念安的身旁,從這天開始,這人老時不時傻樂呵,有時候課堂上笑得太過了,被攆出去了好多回。
這人也不是沒有奮起過想好好念書,每次五十分鐘的課,打起精神聽十分鐘就開始嚷嚷着“活人要對自己好一點”,之後倒在桌上開始睡覺,要麼就是偷偷拿着手機在桌洞裡玩貪吃蛇大作戰。
司北玩的很菜,十局裡七八局都混不進前十。
真笨。
學習也不好,家境也不好,聽别人說他還沒爸媽在福利院長大,就連玩個單機小遊戲都擠不進前列,甚至表白的花樣也隻有不斷地寫情書這種老套路。
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思呢?
他想。
“怎麼?還是看他很不順眼嗎?”冷不丁的,靳昭成的聲音響在耳邊。
白念安收回視線,冷若冰霜的“嗯”了聲:“一直都看不慣。”
“有人替你收拾他的,霍興文最近正愁找不到樂呵,想外出聯誼的時候搞一搞事情。”
“這人現在就是個活靶子,在學校誰碰誰倒黴,出了校門可不一定了。”靳昭成輕佻的口吻聽起來很期待司北的下場。
霍興文就一暴發戶房地産商的兒子,素養是好不到哪裡去的,最開始也看不慣白念安,想動動手腳時才得知了白念安的背景。
什麼都還沒做呢,就被父母押着來給白念安道歉來了。
自此霍興文看見白念安都是繞道走,可不代表他能對别人不招惹了。
白念安又一次的瞥向司北,那人看着窗外鳴叫的黃鹂,手中的那杆筆轉了幾圈又停下。
他冷笑了聲兒:“火都燒起來了,那咱們不添把柴嗎?”
靳昭成眉一挑,不可思議的道:“你不是乖乖三好學生嗎?怎麼老想着欺負人家。”
“因為他真的很讨厭。”不可一世的語氣在這時稍顯幼稚。
靳昭成愣了愣。
這樣的白念安靳昭成以前隻見過一回,那是很小的時候了,大概是白念安小的時候,白父給他買了一台山地自行車。
可白念安身體平衡力很差勁,怎麼都駕馭不了那台自行車,在許多一起玩的小朋友面前出了醜。
從那天起,白念安壓縮自己玩樂的時間偷偷地練習自行車,日複一日,過了大半年後當着同班級的朋友的面上了道。
可那時候沒人在意白念安會騎自行車了,大家都當沒看見一樣。
白念安氣炸了,把自行車砸了個稀巴爛,從此和那些笑話過他卻不在意他的朋友一句話都不說了。
時至今日,見到那些人白念安也是眼高于眉,假裝沒看見。
可白念安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這個人呢?
靳昭成垂下眼,打量了會兒白念安露出的那截後脖頸,他很白,又瘦,仔細看皮膚上還有很淺的一層小絨毛,再離近一點還能聞見甘菊的清香。
像個擺在展示櫃裡的瓷娃娃,真漂亮,靳昭成想。
他一把攬過白念安的肩膀,貼了上去:“别看了,陪我去抽根煙。”
白念安好像很讨厭煙味兒,每次靳昭成抽煙的時候他都會躲得遠遠的,像是聞上一口就會立即暴斃而死一樣。
“要試試嗎?”靳昭成忽然湊近一步,想将煙放進白念安的唇間。
那隻手高擡起,拍下了他的手。
“誰要抽你抽過的煙。”白念安蹙緊了眉。
“我又不髒,再說了,小時候你又不是沒用過我的東西。”
“來試試嘛,抽一根很解壓的。”靳昭成和杠上了他一樣,一隻手圈住白念安的胳膊,強制性的再次走近。
“你今天好奇怪啊。”
白念安掀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眼眸掀不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這樣真的很讨厭。”白念安的話輕飄飄的,他甩開靳昭成的手,離開了天台。
處理好身上氣味後,靳昭成回到了教室,他站在後門看着那道背影,白念安正在刷題,朝着左側翻去的每一頁,他的頭都會以微乎其微的幅度,朝着司北看一眼。
在司北擡起頭是又迅速移開了眼,和沒事人一樣繼續研究自己的卷子。
靳昭成那時候在想,白念安口中的讨厭為什麼到了司北身上就變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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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厭你擅自動我的物品,再敢亂動一次,你就給我滾出去。”
龍飛鳳舞的一行字赫然出現在司北眼前,他拿下那張淡綠色的便利貼,打開冰箱,白念安又囤了兩排罐裝水,冷氣撲面而來,司北打了個顫。
“我讨厭你削了蘋果把水果刀沒有洗亂擺,很髒很亂很不衛生,還有,不吃就不要削!”
司北又拿下了貼在桌上的藍色便利貼,看得出來白念安很生氣了,後面還加了個感歎号。
沒想到沙發上躺着的小小白身下居然還藏了張便利貼。
“我讨厭你的貓,拉屎真的很臭,麻煩你一天多鏟幾次貓砂。”
最後一張便利貼是在小白腦門子上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