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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居民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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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居區的禮堂,其實是一個廢棄的大谷倉。早年聚居區的人口衆多,人口高峰時一度達到了900人以上,為了維持這麼多居民的糧食開銷,自然需要一個大谷倉。可是這裡已經廢棄很久了。前一任領袖孫如将這裡改造成了禮堂,用于召開全體居民大會,大家再也不用站在空地上露天開會了。

這座谷倉就矗立在野草叢生的空地邊緣,原木闆條拼接的牆身被明顯不同顔色的漆面分成了左右兩部分——左邊覆蓋着鮮亮的灰藍色漆面,是不久之前剛剛重新粉刷過的;右邊卻斑斑駁駁,多處木紋因年深日久而微微隆起。山姆昨天還在和湯森抱怨着,自己的粉刷工作剛進行到一半就來了兩場酸雨,禮堂的木闆牆就隻能先粉刷一半。屋頂覆蓋的波紋石棉瓦保存完整,邊緣卷起的防風槽裡還堆積着去年秋天的落葉。正門有兩扇對開的厚木門,已經不再嚴絲合縫,即使關上門,門闆之間的縫隙也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手掌伸進去。門框被漆成紅色,但現在已經被氧化成了暗紅色。門框頂部用螺絲固定着褪色的木制谷倉标識牌,漢語的“谷倉”兩個字寫在上面,那是當年沈博的筆迹,下面的英文單詞“Granary”的字母"G"的斜劃線已經被磨得發亮。埃文用力推開大門時,老舊的門軸發出綿長的"吱呀"聲。大門一推開,内部的空間就豁然展開:十二米高的拱頂由粗粝的原木橫梁支撐,地面鋪着交錯排列的寬闆條,縫隙間嵌着陳年的癟麥殼和荞麥梗。西側牆根立着鑄鐵谷物升降機,鍊條耷拉在齒輪箱上,操作杆仍保持着向上傾斜三十度的原始角度。東牆開設了三排矩形氣窗,有一塊玻璃已經缺失了一個角,每塊玻璃上面都蒙着一層淺淺的浮塵,窗框内側可以看見間隔均勻的釘眼痕迹——那是曾經懸挂防雀網的鐵釘留下的印記。通往閣樓的木梯踏闆完好無損,踩踏時傳出實木特有的沉悶回響。擡頭能看到屋頂桁架交錯成規整的菱形網格,每根木料的接榫處都鑲嵌着菱形的鐵片加固件。角落裡堆放着六個藤條編織的谷物囤,最外側那個敞開的囤口露出半截發硬的亞麻布袋,袋口繩結系着褪成褐色的紅絲帶。

埃文用了二十分鐘時間,向全體居民講述了事情的真相。從第三次世界大戰開始,一直到沈博計算出人口半衰期。當然,也包括方舟計劃和疫苗的負作用。但是埃文向大家隐瞞了绫是方舟計劃的改造人的事實——她不想讓居民們日後對绫産生什麼異樣的眼光,隻說绫從海島避難所帶來了第二伊甸的線索。人群——其實除了台上的埃文和盧克,禮堂裡就隻有19個人——先是沉默,然後開始互相讨論。

“現在,我們唯一的辦法就是組成第十六支勘探隊,前往‘第二伊甸’進行勘探。如我剛才所說,即使是最壞的情況,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我們不得不放手一搏。”埃文提高了音量,試圖讓人群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台上。“勘探隊的人數不會很多,我、盧克、湯森還有绫,我們四個就夠了。”

緊接着人群又一次陷入沉默,沉默之後又是互相讨論。十五分鐘後,人群中有個聲音發問了:“勘探隊的人數會不會太少?隻有四個人的話,會不會無法應對突發情況。況且四個人中還有一個是孩子。”埃文沒看清那人的臉,她回答:“請您相信,绫不是個普通的孩子,她有着豐富的航海和野外生存經驗。何況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顧不了那麼多道德枷鎖了。至于應對突發情況,我相信聚居區中沒有人比湯森和盧克更有經驗了。”“我的意思是說,勘探隊中至少應該再配備一個醫生和一名地質學家。”那嘶啞的聲音又說話了。“露娜阿姨是聚居區裡唯一的醫生,她主動提出過加入勘探隊。但經過我們讨論,我們一緻認為露娜阿姨留在聚居區更合适。我們會攜帶足夠的藥品,況且在途中也可以通過無線電與醫療所通信。”埃文暫停了一會兒,等着看人群的反應,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服衆人。接着她繼續說道:“另外關于你說的地質學家,很遺憾,聚居區裡并沒有任何一名地質學家。”

“不,聚居區裡有一名地質學家。”那聲音說道,“那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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