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到了一天中最熱的時候。窗外悶的連陣風都沒有,樹葉靜止,好像時間暫停。
左見川的冷汗一點點從額頭上冒出,他低頭,盯着地毯上的花紋。
當初答應甯雲赫的時候就想到會有今天,隻是沒想到會那麼快。
他微微張嘴,聲音沙啞:“……他的藥水,倒在任何生物上,都會吸取這個生物的部分精力,然後全部集中到他身上。”
“嗯,所以他就是把藥水給你,讓你去當那個惡人是吧,”迪倫托着下巴,“那你都倒在哪兒了?人類嗎?”
左見川搖頭:“肯定不可能!那藥水的力量不是人類能夠忍受的,隻要沾到一點兒,他們的免疫力就會下降,而且還是大規模的,這樣做實在太顯眼了。”
他停頓了下,看了眼迪倫的表情,接着說:“所以,我分散着倒在植物身上。他們會汲取土地的養分,效果也不會太差。”
他說完,迪倫還是沒有說話,甚至都沒在看他。
辦公室内安靜得可怕,這比劈頭蓋臉的教訓還叫人難熬。左見川又往前走了兩步,鞠了一躬。
“組長,等甯雲赫被抓住後我會主動去辭職的。”
迪倫捋了把碎發,有些為難:“隻是這事涉及到四個族群,前所未有的事,所以我很難……”
左見川打斷他:“組長,我犯的錯就是我的問題,我甘願接受懲罰。隻是現在的難題是,該怎麼再叫甯雲赫出來,他已經産生防備了。”
“小事,”迪倫給尹株發了條消息,說道,“你再給他打一個,開免提。”
距離上一次通話才過去沒幾個小時,這樣做真的不會被懷疑嗎?
想着,左見川還是撥通甯雲赫的電話。
許久,他才接通。
“喂?”
“嗯,”對方聲音懶散,好像是剛睡醒,“什麼事?”
左見川扯了個理由,說:“我想了想,那事真不能讓我去說。你看我也隻是個剛上崗的員工,上級怎麼可能會聽我的。“
大概是覺得有道理,電話那頭沉默了會兒才說道:“那你覺得誰說了算?”
左見川沒說話。
“尤靳?”他問。
被點名的尤靳驚了一下。
“尤靳?”左見川問,“你認識他?”
“嗯,之前見過一面。”
左見川看了眼尤靳,說:“可是我跟他也不怎麼熟啊,而且讓死神去幫巫師講話,這實在是有點兒……”
電話那頭還是沒說話,聽完左見川說話他還要再思考一會兒該怎麼回複。
“算了,這幾天我會自己去找他的,你就别管了,”他說得含糊,還能聽見布料摩擦的聲音,“嗯,那就先這樣吧。”
還不等左見川反應過來,電話已經被挂斷了。
“什麼意思?他還要主動來找我?”尤靳指着自己,“我靠!那我該怎麼演戲啊?”
迪倫卻笑笑,說:“你是有經驗的,我相信你。”
尤靳想罵人,但礙于對方還是自己領導,隻好說兩句“嗯嗯”敷衍。
“可是這樣太危險了,”蒲星離說,“我怕他到時候又要用藥水來攻擊尤靳。”
門此時被敲響,尹株推門進來。
“别忘了我們這兒也有制藥大師啊,”迪倫笑着跟尹株打招呼,“來得這麼快。”
尹株把提包放在桌上,說:“正好給學生在附近培訓呢。”
“好。東西帶了吧?”
“當然,”尹株拿出瓶噴霧,叫尤靳張開雙臂,“這藥能抵擋住巫師的藥劑,大概能維持三天。你轉個圈,我給你噴一點。”
尤靳聽話的轉了個圈,說道:“太好了,這樣就不用再痛一回來。”
但尹株接下來的話又讓他把心提起來:“不過呢——我也很久沒碰到過巫師了,這藥是根據書上記載研制的。大概率,大概率有用。”
蒲星離雙手抱胸,問道:“大概率是有多大呢?”
尹株神色認真:“百分之九十一點三六七。”
這麼精準?
尤靳更加緊張。
“但是……”尤靳說,“對方好歹還是巫師,他會不會看出來什麼?”
左見川搖頭解釋道:“沒事,你隻要别往身上噴香水就行了,不然兩種會産生反應。”
其餘四人聽完他的發言都震驚地盯着他看。
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左見川連忙朝尹株道歉:“對不起前輩!是我多嘴了。”
“沒有,你回答得很對,”尹株說,“隻是你從哪兒看來的?”
左見川不好意思地撓頭,說:“平時沒事的時候我會看點制藥方面的書。”
“哈?”迪倫的反應很大,“你真在背書啊?我以為是你在裝讀書人呢。”
尤靳沒忍住笑了。
“诶,”迪倫看了他一眼,“那你這兩天還是先正常上班吧,一有情況就在對講機的通話鍵上摁幾下,我馬上派人來跟蹤你們。”
蒲星離想到之前黃大師的事,就跟迪倫說:“就讓尤靳和别的死神一起搞定?”
迪倫一時間沒理解他的意思,以為他還嫌人少,說道:“怎麼了?你也要跟着去嗎?”
“不是,”蒲星離選擇長話短說,“巫師回到他們那兒隻需要一瞬間,但我們又沒辦法追過去。我是說他要是想逃的話,那我們要那麼多人去也沒用。”
迪倫摸着下巴:“也有道理。尹株,你有好辦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