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過去沒多久,校場就發生了暴動,有一匹馬不知怎的受了驚吓,肆意狂奔,傷害了數名将士。在場的人無一不後退,隻有崔九站了出來。
“大家不要驚慌,這樣隻會讓馬兒更加不安。”她的聲音在混亂中顯得格外冷靜,她目光堅定,毫不猶豫地走向那匹受驚的馬。雙腿一夾,馬兒便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出校場。狂風在耳邊呼嘯,崔九緊緊抓住缰繩。
“崔九,小心。”隻有朔風說了句擔憂的話。
她努力馴服□□的馬兒,終于馬的速度變慢了。她下來安撫馬兒,卻意外發現馬鞍處有個暗格。她打開後,發現裡面有張字條,寫着「狼毒草百夫長 」。
雖不知這個字條是誰寫的,但她已經開始懷疑這個百夫長了。
她夜裡暗自潛入百夫長的營帳中,果不其然,在床下暗格發現了幾株狼毒草。
她站在百夫長的營帳外,把找到的狼毒草都丢在地上,号召大家。“大家夥來看呀,今日的驚馬,還有前幾日的馬匹中毒事件,全都是百夫長所為。”她的聲音洪亮有力,穿透了整個營房。
将士們紛紛圍攏過來,臉上寫滿了驚訝和不解。他們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啊,怎會是他?”
“莫非他是北狄派來的奸細?”
“······”更多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譴責的浪潮。
不明所以的百夫長從茅房走來,看到地上的狼毒草顯然慌了神。他試圖為自己辯解,“大家不要聽他在這裡信口雌黃。”
她冷笑一聲:“是嗎?諸位如果不信可以進去看看他床下的暗格,那裡還有狼毒草的殘渣。”
她的話語像一顆火種,瞬間點燃了衆人的憤怒。他們不顧百夫長的阻攔,一擁而上,沖進了營帳。
“竟真的是他!”一個士兵從暗格中掏出了殘留的狼毒草殘渣,高高舉起,向衆人展示。
“你可差點害了我們性命!”另一個士兵怒不可遏地沖向百夫長,拳頭緊握,眼中燃燒着怒火。
齊郢從暗處走近,揮起砍刀,百夫長人頭落地。“從今日開始,百夫長由崔九接任。”
鮮血飛濺,看的人都吓傻了。
崔九不為所動,她自然知道今日的驚馬不是他做的手腳,可那又如何。
又過了三年。
辰時,校場擂台上,崔九的束胸布已被汗水浸透。
“鬼面小将也敢挑戰斥候營?老子早就好奇了這面具下是怎樣猙獰的一張面孔,今日便要将它摘下給大家夥好好看看!”
校尉獰笑着劈刀砍來。她旋身錯步,靴底暗藏着抹了毒的薄刃割斷了對方的腳筋,在漫天噓聲中突然她衣擺裂開,肋骨處猙獰的狼爪疤痕驚得全場一片死寂。
“兩個月前狄戎屠村時留下的。”她為了能更快的在玄鐵軍站穩腳,順勢将匕首插進已經快長合的傷疤,忍着劇痛剜出嵌在肉裡的狼牙尖角,“夠不夠當投名狀?”
在場的人無不震驚。當夜,校尉暴斃于營帳中,而她因此一戰成名,接過死者腰牌,成了斥候營最年輕的校尉。
加入玄鐵軍的第八年,她已是副将。
漠江伏擊戰中,崔九的左臂被毒箭撕開血肉。
“副将的傷勢,怕是活不過三日。”軍醫掀帳而去。她将腐肉剜進陶罐混入斷腸草,再命司馬朔風去拿半邊蓮制成的解毒丹。
“崔校尉想要什麼封賞?”帳中,齊郢突然闖入,用刀刃抵住她咽喉。
她猛地起身握住刀刃,“封賞?要它作甚。”另一隻手指尖劃過刀柄,“反正...我也活不過這個冬天。”
就在上個月,營中的米粥裡浮着黴斑,巧的是她曾在馬屍胃袋中發現了未化盡的蠟丸。火光下展開的密信寫到:「疫兵盡殁,可嫁禍崔九」,這是齊郢的字迹。
崔九叫來衆将士,當着他們的面舀起一勺啜飲。“從今日起,我的飯食與你們同鍋。”她将匕首插進染疫戰馬的咽喉,掏出發黑的髒腑,“看見了嗎?有人想要我們的命。”
随後她拿出自制的解藥分發給将士們,與他們一同服下。五千疫兵跪成黑壓壓一片,從此甘願為她效忠。
其實,這些年裡,一直有人在給她通風報信,例如齊郢通敵,偷換軍糧,包括死掉的百夫長其實是齊郢手下等證據。她一直暗中追溯密信的來源,卻總是中斷。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誰在幫她。
“報——!狄戎夜襲!”
火光漫漫,崔九赤足踏碎齊郢的喉骨。鬼面在月色下泛着光,她拎起齊郢瀕死的軀體擋在陣前。
毒箭穿透屍身的刹那,她揮旗直指敵陣。“這箭簇上的朱雀紋,和咱們軍糧袋上的一模一樣!監軍齊郢串通北狄出賣大胤,偷換軍糧,該不該殺?”
衆将齊聲:“殺!”
她劍指玉京方向,“今日斬監軍,明日清君側!”
黎明破曉時,玄鐵軍旗插上狄戎王帳。
絞敵時,崔九在敵帳中找到半冊染血的賬本,意外發現蘇珩竟在北狄購置鐵礦,而交易印鑒正是當年指證鎮北侯通敵的“江氏私章”。
第十年,鬼面将軍崔九率五萬玄鐵軍回宮複命。聖上追封其為鎮北将軍,于宮中設慶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