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早已無聲地從眼尾滑落,司清焰以為沙灘大海會将其吞沒,但時淵洺的手指已來拭去淚水,不讓她感到片刻的涼意。
夜色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知曉他半撐起身子,還能感知到他手指輕柔又溫暖。
半幽藍半橘黃的光芒偶爾落在他側臉,司清焰發現他張着嘴想說什麼,可最終隻是輕歎一聲,沉默着給她擦眼淚。
她借着他的臂彎緩緩坐起,與他對視良久良久。
對視中她想起許多許多,他們從青澀的年紀就已相識,成為彼此的好朋友,成為彼此的依靠,一起慢慢長大,在成年後選擇牽手,學着如何去愛對方,還有如何親吻彼此。
雖然他們分開過,也因此而受過傷,但此刻還可以并肩坐在沙灘上,看漫天的煙花在對方的眼中熄滅又亮起。
這一刻如此真實,卻又美得像夢境。
如果是一場夢,那她能否任性一回,在夢裡吻他呢?
她很想很想很想在此刻吻他,确認他的的确确就在她身邊,确認他一直愛着她。
而她已傾身靠了過去。
卻也在下一秒停下了動作。
如果不是睜着雙眸,她會誤以為臉上的雨滴是時淵洺落下的吻。
天空下起了雨,雨勢不算小,才能将她的理性拉回,止住了吻他的沖動。
時淵洺仿佛沒注意到,輕柔地扶她起身,再将外套上的細沙撣掉,撐開給她擋雨,領她回到車上。
她呆坐在副駕駛,才覺出耳根發熱、臉頰也發燙,以及方才的舉止有多不合适。
久違的羞恥浮上心頭,懊惱地咬了下嘴唇,用餘光去瞥時淵洺,發現他神情自若地注視着她。
還俯身湊近,似碰非碰地撩了下她的鬓發,讓她得以轉頭正視他。
這才發現他拿着手帕,看來是想給她擦掉雨水。
不過他還沒問,她卻被勾了魂似的點頭,允許他想做的事。
時淵洺勾着嘴角,輕觸她的下颌,專注地給她擦幹臉頰。
滾燙的指腹隔着手帕落在她的額頭、眉骨、鼻梁,最後徘徊在唇角。
像吻一樣。
他也想吻她的吧,不然那雙眸怎會在她的唇眼間流動呢。
空氣濕漉漉的,呼吸漸漸粗重,他們長久地對視着,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最終是時淵洺敗下陣來,他無聲地歎了口氣,臉帶歉意地通知道:“清焰,我隻能帶你回我公寓,可以嗎?”
的确,外面雨勢越來越大,進村的路肯定又浸水了。
“嗯,好。”
許是方才的氣氛太過暧昧,司清焰不自覺地放柔了嗓音,顯得莫名的乖巧。
時淵洺輕咳了一聲,無事發生似的坐正身子,緩了一會兒後才啟動車輛,不叫他的女孩看出一絲異樣來。
抵達公寓,時淵洺給她放了洗澡水後,不敢多停留,隻交待她泡完澡就可以出來吃飯。
顯然,他要去做飯。
見他匆忙走掉的架勢,司清焰忍不住想笑,心想又不是沒給她洗過澡,他現在怎麼反倒回避起來。
不過,待她洗完澡準備吹頭發時,他倒是又走了進來,熟練地拿起吹風機,等她允許。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什麼?”
時淵洺疑惑地用眼神詢問她,司清焰隻好直接點破。
“你怎麼知道我已經洗完澡了呢?”
他釋然一笑:“你洗澡花的時間是固定的。”
“時間?”
“嗯,加上洗頭發,大概半小時。”
原來如此,難怪他會掐着點進來給她吹頭發。
“那吃飯呢?”
時淵洺不僅回答了這個問題,還慢條斯理地将别的都報了出來。
“你是我的生物鐘嗎?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司清焰聽得頭皮發麻,險些招架不住,佯裝發怒地質問他,以此掩飾自己的窘迫。
而時淵洺聽到這個比喻後,十分坦然甚至愉悅地表示認同,他就是司清焰的生物鐘。
既然是生物鐘,那吹幹了頭發、吃完了飯後,他也知道該到點睡覺了。
依舊請她睡在主卧,而自己則去次卧,隻不過在睡前他還遞給她一樣東西。
是今日的信。
明明都待在一起了,他還是準備了信件給她。
不過,那句原本由短信發出的話,倒被他當面清晰地說與她聽。
“我愛你,晚安。”
飽含深情的話語,讓司清焰很難不動容。
畢竟過往收到的是文字,總感覺冷冰冰的,缺少了一絲真實感;而今天再聽到他親口告白,才發覺語調是那麼缱绻熱切,無論聽多少次她都不嫌多。
而且他神情鄭重,又藏着一絲不安,還帶着點祈求,讓人很難不着迷。
她再怎麼裝作平靜,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動。
“時淵洺,我想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