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始修想也不想就用胳膊擋在身前。“咔嚓”一聲,姬靜的刀砍到了他的骨頭。
嬴始修痛得險些當場暈厥,拼着最後一絲力氣喊道:“前朝姜氏王母的後人還沒死,還活着!你就算把我殺了也沒用,這天下她們遲早要奪回來!”
姬靜僵住了。
前朝,大夏?大夏王族的後人還活着?不是都已經被她的爺爺誅殺殆盡了麼?
姬靜眼裡透出森森冷意,她收了刀提着嬴始修的衣領道:“說,把你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嬴始修捂着傷口,疼痛令他的臉色十分猙獰:“你保證不殺我,我就告訴你。”
姬靜很不想答應他,無奈此事事關重大。大夏王朝和大周之間隔着血海深仇,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絕對半點也馬虎不得。
大夏和大周有很大不同,其中最大的區别就是世系傳承。大夏是母系氏族,王位傳女不傳男;而大周是父系氏族,王位傳男不傳女。這一點從九黎的風俗上就能看出來,九黎一妻多夫的傳統便承自大夏。
大夏的王族是姜氏,女君自稱王母。傳聞末代女君莊姜曾癡慕于她的爺爺姬延,在病體纏身之際把大大小小的國事都交給了姬延處理。她全身心地信賴着他,為了他甚至不再孕育别人的子嗣,卻不知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陰謀。
“好,我可以不殺你。”姬靜終是答應了他。
嬴始修慘白着臉,不停地吸着氣讓自己保持冷靜,知道姬靜還在等着他的答複,便斷斷續續道:“我,我隻知道她們還沒死,勢力很大,上到朝廷下到黎民都有她們的人。你們姬氏騙走了她們的天下,她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早晚給你們好果子吃。”
說到最後一句,語氣已經是赤,裸裸的洩憤了。
姬靜用刀柄打了他一下,道:“少說廢話,揀要緊的說。”
“我就知道這些,别的都不知道了。”嬴始修犟道。他不是不想說,實則害怕全部說完後姬靜會一刀結果了他,因此打算每天倒一點,活得久一點。
他掌握着如此重要的秘密,姬靜不敢不經過姬冼同意就殺了他。
姬靜對他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冷笑一聲把他扔給了廣志。她早晚能撬開他的嘴,現在,她需要把眼前的麻煩給解決了。
九黎人雖然鬥志昂揚,但在體力上終究與正規軍相去甚遠,不一會兒就被打散了。姬靜一邊讓人高喊“嬴始修已就擒,爾等快快投降”,一邊重新組織戰鬥。
她這邊陷入了膠着,姒懷命那邊也沒比她好多少。一時間,四方人馬同時展開了拉鋸戰。
援軍,援軍。
所有人都在等着援軍,這種關頭下,誰的援軍先至誰就勝了。
可是,援軍會來麼?姬靜在等着蘇隆,嬴始修也同樣在等着西羌前來漁翁得利。
眼看九黎人傷亡越來越多,姬靜心急如焚。她不能讓他們全都死在這裡,她答應他們回家吃肉的!
突然,一道陌生的号角聲響了起來——是有人在指揮沖鋒。
姬靜猛地擡頭望去,落入她眼中的是禁軍那熟悉的鮮紅旗幟。
她笑了起來。
蘇隆帶着兩萬人馬加入了戰場。有了他的有力支持,形勢瞬間急轉直變。叛軍本就因為嬴始修的被捕而人心惶惶,這下更是喪失了進攻的勇氣,連續幾次防守失敗後,陸續有人試圖往西羌方向逃跑。
姬靜把收尾工作交給了蘇隆和姒懷命。她已經是太子了,清繳叛軍的功勞還是讓兩位将軍領了比較好。
九黎人經過長時間的打鬥後已然筋疲力竭,但眼看勝利在望竟又煥發出了新的鬥志,說什麼都不肯退下來,非要痛打一回落水狗不可。
姬靜無奈,隻好由他們去了。
“說吧,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或許孤還可以饒你一命。”她對着被捆在樹上的嬴始修說道。
嬴始修才不會信她。傷口被樹藤勒到了,他痛得咬緊牙關冷汗直流,但就是不松口。
“你不會還在指望你手下那點人能起死回生吧。”姬靜道“你身為嬴氏宗子卻意圖謀反,回到都城也難逃死罪。而且不光是你,整個嬴氏都會受到株連。你還不如老實坦白,興許還能混個戴罪立功減輕處罰。”
見嬴始修不開口,她又接着問道:“你說姜氏餘孽勢力很大,那她們如今的身份必然不低吧?她們有多少人,叫什麼名字,你是從哪裡知道的?”
她輕描淡寫的“餘孽”二字刺激到了嬴始修,他擡頭沖姬靜吼道:“你們才是餘孽,卑鄙的姬氏!你們喝着女人的血上位,難道就不羞愧麼?”
“看來你對她們感情很深啊。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把這消息賣給我?隻為了能活命麼?”姬靜覺得嬴始修前後的言行十分矛盾,令她無法理解,亦或許他本身就是個十分矛盾的人。
如果換作她是嬴始修,就根本不會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