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冼強壓下怒氣，道：“已經回來了，九黎都敢造反了，他不爬回來是想等着被殺麼？”

“也就是說九黎現在無人坐鎮？”姬靜眉頭皺得更緊了，道“父王，得好好審審他，九黎那邊到底怎麼回事沒人比他這個宗主更清楚。”

“審什麼，人都吓破膽了，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姬冼不贊同道“九黎人狼子野心一心想反，他知道了又怎樣，還能攔住他們不成？”

“那就請父王盡快派兵鎮壓，否則姚長就回不來了。”姬靜沒說的是，何止姚長回不來，等九黎叛軍成了氣候，八成會聯合西羌向大周反撲！

這個時候她才猛然意識到大周軍事布局的嚴重失誤，不知是對九黎太放心了還是怎樣，從九黎到都城一千二百裡路竟然沒有一支軍隊駐紮！大周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北疆防線上，離九黎最近的軍隊就是十萬中央禁軍，要想盡快救出姚長，就非得出動它不可。

姬冼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背着手來回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對姬靜道：“寶栾，寡人隻能給你五萬人。犬戎那邊的防線不能松，都城也不能沒有兵力看守，寡人實在是...沒兵了。”

這就是他為什麼如此憤怒的原因。五萬，已經是他咬着牙說出來的數字了。若不是姚長此人關系重大，他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子、自己的禁軍去冒這個險。

“足夠了，姚将軍手下總不至于一個兵也沒有吧？”姬靜朝姬冼笑笑，叫他放心。

姬冼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對他來說隻有眼前這個兒子值得信賴，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把大周大大小小所有的仗都交給姬靜來打。

“去吧，别叫寡人失望。”姬冼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九黎那幫混賬不留也罷，救出姚長，其他人就地格殺！”

“！”

姬靜沉默片刻，低聲稱是。

太子領兵出征不是小事，該走的流程一個也不能少，好在姬靜早已駕輕就熟，在她的極力催促下，各司以最快速度辦妥了各項事宜。等大司命占蔔為“吉”的結果出來後，大軍終于可以出發了。

由于這次需要急行軍，姬靜便沒讓申侯跟着，但也沒讓他閑着——她命申侯死死盯住嬴喜，一舉一動都要記錄下來，報與她知！

說不上來為什麼，姬靜就是覺得這次九黎的叛亂與嬴喜脫不了幹系。

一千二百裡路，即使是中央禁軍也得疾馳數日才能趕到。想到姚長還在蒿白山裡窩着，她不禁有些焦躁。這個人不僅僅是自己的姐夫，還是自己在四姓中唯一的勢力，更是大周碩果僅存的名将，實在丢不得。

“想不到他那樣的人也會馬失前蹄。”姬靜策馬奔馳間，對九黎的形勢更加疑惑了。

“太子，過了河就到九黎境内了，叫将士們歇歇吧。不然就算人受得住，馬兒也受不住啊。”蘇隆擦着額頭上的汗說道，他□□的戰馬已經低頭喘着粗氣了。

“好。”姬靜點頭答應。她如今對九黎充滿了警惕，也不想讓大軍在疲憊的狀态下貿然進到對方領地，鬼知道前面等着他們的是什麼！

“派一隊斥候去探路，其他人原地休整。”

“是！”蘇隆領命。

姬靜從馬背上跳下來，打開水壺猛灌幾口水。其實她不應該讓蘇隆傳令的，畢竟原禁軍副将姒懷命就在隊伍裡，她這麼做有幾分奪人權柄的嫌疑。但她與姒懷命實在不熟，且她幾次讓蘇隆越俎代庖姒懷命都沒有吭聲，她就當他默認了。

自己的兵，還是握在自己的人手裡最踏實。

不過該拉攏還是要拉攏。姬靜見姒懷命也下馬休息了，便沖他喊道：“姒将軍，接着！”

說着将水壺朝他扔了過去。

姒懷命穩穩接住，打開喝了幾口。

姬靜笑了，拉着馬朝河邊走去。

不想姒懷命也跟了過來。姬靜以為他有話要說，扭過臉看着他。

姒懷命卻一聲不吭，就這麼默默跟着她。

姬靜尴尬地咳嗽一聲，主動跟他攀談道：“姒将軍之前來過九黎麼？對九黎可有了解？”

“沒來過。”姒懷命說完停頓了一會兒，又補充道，“聽說這的女人很不錯。”

這就是他對九黎唯一的了解了，還是聽說的。

姬靜呵呵笑了兩聲，望着波浪翻滾的定河水說道：“将軍似乎很了解女人。”

“不了解。”姒懷命依舊簡短地答道“臣尚未娶妻，還不了解女人。”